蓦地。楼下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惊得我魂飞魄散。
“裴妡!裴妡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撒谎,你就在这里!”
是姨妈!我双腿发抖地站起来,拔腿就往上跑,她不是相信了吗?怎么又来了?
楼下,腾靖与姨妈的争执很清晰地飘到楼上,我一路躲藏,一路竖耳听,时刻警惕着腾靖阻拦失败,姨妈冲杀上楼。
“这位女士,请你出去,这是我家,未经我的允许你强行闯入,我可以请警方来处理你!”
“我找裴妡。我是裴妡的姨妈,她在这里,你把她给我喊出来!”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这是我的私人公寓,再次好言相劝,请你离开!”
“见不到裴妡,我不走,你喊她出来,今天我要替她妈好好教育她!父母辛辛苦苦送她到大城市上大学,学出来她就是这样回报父母的吗?跟男人鬼混,还撒谎欺骗家人?这就是21世纪的高材生会做的事儿吗?!”
姨妈的声声叩问敲打在我的心房,紧张忙乱的心情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灌而下,我躲在衣柜里,只有麻木的感觉。
“女士。你要教育你的家人,请你回家去教育,这是我的地盘,你要是不听劝,执意在这里撒野耍泼,我只能拨打110,请警方来处理。”
“你打啊。我就等警察来了,把裴妡一并揪出来,我看她能藏多久!”
腾靖没再搭腔,不知是否真的去拨打110了,姨妈也没出声,楼下越是安静,我的心跳越是猛烈。
衣柜里黑漆漆一片,我紧紧靠在角落里,将自己用力地环抱住。躲藏在黑暗中的我,仿似偷食被发现的老默,慌不择路,把自己逼在了见不得光的犄角旮旯。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宛如一载一世纪,我明明浑身是汗,却冷得直发抖。
分明已是暗无天日,我却觉得四周越来越黑,耳边亦只剩下嗡嗡的轰鸣,脑袋愈发地沉重,我枕着双臂,头疼欲裂。
楼下还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得而知,不知道过了多久,衣柜的门被拉开,光线投射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用力地把脸往膝盖上深埋,见不得一丝半缕的光。
“裴小姐,出来吧,已经没事了。”
一个和蔼的女声在头顶响起。我艰难地抬脸看去,迎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望见了慈悲,光芒渐渐柔和起来,那是来自母亲的宽容。
泪水再次泄涌而出,我扑过去,紧紧抱着跟前的阿姨放声大哭。她一下下轻柔地拍着我的背,用无声的陪伴抚慰我。
哭到四肢发麻、喉咙沙哑,我在阿姨的搀扶下爬出藏身的衣柜,蹒跚地坐进沙发内,像一团烂泥般萎靡不振。
阿姨给我端来一杯水,我没喝,也没问她楼下那两人的动向。我满脑子都是方才姨妈那声声痛彻心扉的发问,那些问题逼得我一再问自己:我究竟在做什么?
和腾靖在一起,因为爱情,还是业绩?不可否认也无法忽视的是,在我内心深处,确实有“业绩”的成份在,这个因素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植入,我无从追溯,经历了这一劫,我再清楚不过,如果没有不正当的原因在,我不会慌乱,更不会躲藏。
阿姨陪我坐了一会儿,似乎是看我情绪稳定了许多,才起身离去。“我下去做饭了,好了叫你来吃。”
我木然地点点头,想到了什么,急急地叫住了她,“阿姨!”
她“哎”了一声回过头,目光里满满的担忧,真是像极了母亲,情绪再次翻涌而上,我强压着笔尖的酸涩问她,“我和腾靖,其实是不会有结果的,是吗?”
这个问题不该问她,可我就是问了,除了她。也没有谁可以问。
阿姨迟疑了,低下头叹了口气,“你们还年轻,年轻人嘛,总要奋不顾身一回,以后老了,回想起来才能说自己年轻过不是?”
我窝在沙发里,仰头看着眼前带给我母亲般温暖的阿姨,忽然间觉得所谓温暖不过是虚情假意,一切都是碍于腾靖的面子,也许在她心里早已鄙视我如垃圾,这不,我一句无心的问话,她就用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
我笑着点头,抿唇,憋住喉咙里骚动的哭声和眼眶里翻滚的泪花,什么都没再问。
阿姨又叹了口气,欲走,又折回我旁边坐下,拉起我的手,转而用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对我说:“姑娘,我看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实在不想看你这样下去。你趁早回头吧,耗下去把你一辈子都搭上不划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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