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秋毫发未伤地走出了混战之地。庆军因为她是公主,不敢伤及她的性命;浮屠宫的手下却是易旻提前打过了招呼,说宫中的公主是自己人。
映秋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着,但是她该去哪儿却也不知道。当初她离开皇宫后,未免太后杀人灭口,迟健将她送去了关外,这一住便是十几年的岁月。她此生已经把浮屠宫当做了自己的家,可现在,迟健已死,哪儿又都不是她的家了。
傅容察觉到了重华门的异常,已经率兵赶来了。傅容与宛央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狐疑地看着这个双目呆滞的公主。重华门有变,可她却为什么偏偏出现在了这儿?长姐曾许多次和自己说起过宛央的异常,但是自己却因为一提及宛央心便有种钝痛感,所以从不敢深究。
“宛央……”傅容没有称呼她为公主。
那个人并无回答。
傅容定定地看着她,清楚地听到了她小声呢喃着,“迟健,我还没死,你怎么倒先死了?”
傅容乍然听到“迟健”这个名字,倍觉陌生。他的心思转了一圈儿后忽然想起了鱼庄后院那间简陋的祠堂,有一次他去鱼庄寻萧墨迟的时候,萧墨迟正被古镜川罚跪,而那祠堂里供奉着的牌位上的名字正是迟健!宛央怎么会与那人有瓜葛呢?
映秋浑然不觉身边有人,“迟健,池云初……我想你想得好苦、好苦!”说着,她痛苦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傅容的眼神却渐渐地冷却了。这人并非公主。这人绝不是公主。
映秋突然大笑了起来,冷不丁地吓着了傅容,“迟健,我原是预备今晚再见你最后一面就去死的,可是你却死在了我的前头。为什么?为什么不等等我?”
映秋说着瘫倒在地上,头抵着宫墙,哭得痛不欲生。
彼时,迟健还是池云初时,仍是个清秀挺拔的美少年。映秋只见了他一眼,心底里便埋下了桃红柳绿的心事。可池云初从开始到最后,双眼里却从来没有过她,只有萧婴婴。
“明明是我先遇见了你,可你却偏偏喜欢上了小姐……”映秋仿佛着了魔障,一直念念有词着。
再后来的事情,映秋此时想起,仍旧是一场噩梦一样。她为救池云初背叛了小姐,池云初虽得以活命,却不再是完整的男人。自己虽是顺利地嫁给了池云初,但是池云初待自己,连请最起码的温存都从来没有过。尤其是小姐被赐死的那一日,池云初的眸子从那时起就不再发亮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个称呼自己为迟健的白发人。池云初是萧婴婴的,她总以为,迟健会是自己的,可是,她还是错了。无论是池云初,还是迟健,心里统共就只有萧婴婴一人。她不甘心,争过、吵过,换来的却也只有迟健的疏离。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映秋有气无力地捶着墙壁,“迟健……迟健……”
傅容不再迟疑,剑唰地一下对准了映秋的脖子,“你是谁?”
映秋怕是疯了,竟笑道,“迟健,你来了。”
傅容见她笑得凄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映秋却是扑了上来,“迟健,休书我已经烧成灰了,你既已娶我,这辈子就别想再甩掉我,下辈子也别想……”
傅容见状,慌乱间想收回自己的宝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映秋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傅容,但是却被傅容的长剑穿胸而过。她像是察觉不到疼痛,胸口鲜血汩汩地流动着,她却笑得灿烂,“迟健,我来了。”
傅容喘着粗气,吞下了一口唾沫。
厮杀声近了。傅容却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宛央……”尖叫声顿时刺得傅容耳朵生疼。他呆呆地看向来人,是许久未曾谋面的萧墨迟。
傅容松了手,映秋的胸口插着长剑,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萧墨迟冲过来抱住了映秋尚有余温的尸体,“宛央……”
傅容张口结舌,竟忘了眼前这人是浮屠宫的少宫主,说道,“萧墨迟,你听我说……”
萧墨迟忽的一下抬起头,“说?说什么?是你亲手杀死了宛央。”
傅容还是头一遭见到如此暴戾的萧墨迟,一时间被吓得不敢再多言。
萧墨迟费力地抱起了映秋的尸体,淡淡地说道,“易长老,把他们都杀了,给宛央陪葬!”
古镜川闻言,身子不由得晃了几晃。
易旻得令,手下一挥剑正砍中了傅容的肩头。亏得端木恩及时赶到,救下了傅容。傅容只得振作精神,与浮屠宫的人战在了一处,可他的心思却在那身份未明的假公主与萧墨迟的身上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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