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然是十分端严的,看年纪也不过四十余岁模样,神态倒有几分像画上的观世音菩萨,有种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圣洁高贵。
至于这圣洁高贵是真是假,就没有人知道了。谢青瑶不屑地撇了撇嘴。
至于下面或坐或站的这些女人,想必是嫔妃命妇和宗室的千金小姐们了。谢青瑶一一看过去,心中难免有几分失望。
都是些平常人,也不见有谁多个齐子多只眼。原来天家内眷。也不过如此罢了。
太妃并未一一打招呼,谢青瑶也便乐得省事,只管低头站着,对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
谁知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从来就不会少。她不肯招惹是非,自有是非逐人而来。
趁着太妃转身和太后说话的工夫。对面一个身穿大红色氅衣的少女斜着眼睛向谢青瑶看了一眼:“怎么,攀上了三哥那跟高枝,见了我就可以装不认识了?”
谢青瑶眉梢微挑。心下正不耐烦,另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插了进来:“公主跟这种贱婢说话做什么?看她一眼都怕污了您的眼睛!戏子就是戏子,跟勾栏院里的粉头也差不了多少,睿王爷不过把她当一只雀儿养着,她就真以为自己上天了呢!”
原来前面的那个红衣女子正是本朝唯一的长公主。都说是嫡出的身份加上独一无二的荣宠,造就了荣懿公主骄横无匹的性情。但是谢青瑶怎么觉得,后面这只乱吠的野犬比公主更骄横啊?
谢青瑶懒得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勉强向公主福了福身,依旧低头不语。
谁知刚刚那个尖声的女子偏是个不识趣的。谢青瑶的态度显然让她颜面大失,而对于某一类人来说,丢了贞操不算什么。丢了颜面才是比天塌下来都大的事,这个女子恰好属于这一类。
于是偌大的殿中,处处都回荡着这个女人尖利的骂声:“戏子就是戏子,一辈子也上不了什么台面!用尽手段爬上了主子的床,就以为自己一步登天了吗?公主跟你说话,你居然敢大喇喇地站着,不磕头也罢了,连屁也不会放一个!你当年在教坊的时候,师傅没教过你规矩么?”
拜这女人的大嗓门所赐,无辜的谢青瑶瞬间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太妃满脸含怒,正要开口,谢青瑶已无辜耸了耸肩:“妾身在宫廷教坊学艺的时候,师傅们只教过弹琴唱戏和在宫中服侍的规矩,从未教过放屁。不知这位姐姐出身何处,师傅怎会教得那样齐全?姐姐既然颇为自负,必是深谙此道,不知可否一展奇才,让妾身开开眼界呢?”
“你——”那女子闻言,一张颇为清秀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殿中“其乐融融”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一众贵女命妇们齐齐拿帕子掩住半张脸,满殿都是奇怪的“嘶嘶”或者“嗤嗤”的声音。
以及荣懿公主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因为这一场大笑,谢青瑶倒对这位蛮横的长公主添了几分好感。
太妃手中的茶水不小心倾出了半盏,幸而并不太烫。她自己用帕子擦了擦手,向谢青瑶轻斥道:“秦氏是荣郡王的世子的侧室。你怎的反叫起‘姐姐’来?”
谢青瑶瞪大了眼睛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荣郡王世子妃……啊不对,是世子侧妃,真是失敬失敬!妾身出身卑贱,不懂得天家规矩,不知道郡王世子比我家王爷高几个品级,一时没敢胡乱行礼,还请侧妃姐姐恕罪。”
她煞有介事地说着,当真弯下膝盖作跪拜状,吓得身旁的小宫女忙伸手拉住她。
谢青瑶犹自不甘心,回过头来质问那小宫女:“为何要拦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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