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水盗,也不敢打这数量庞大的官船船队的主意。
林尧毕竟是见过大阵仗的,虽惊不乱,已经把剑拿在了手中。
那名水盗身法极快,跃到主船上,杨素打眼望去,此人灰布蒙面,看不清面貌,穿了一身青色的贴身水靠,身形修长挺拔,气度不凡。
水盗一上船,船上的士兵便各挥兵刃围了过去。水盗随手一挥,船桨击向来袭的兵刃,只听一阵叮当乱响,那些刀枪棍棒都被这根普通的船桨打断,士兵们不由楞了一下。
林尧喝道:“都退下。”抢上一步,剑出如风,刺向水盗。水盗见他剑势狠辣,不敢大意,横过船桨,林尧的剑刺在船桨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手中沉重的触感让林尧立刻知道这船桨是精铁所铸,只怕有几十斤重,能使这样的兵刃,这水盗的臂力倒也惊人。
水盗挡住来剑,将船桨一翻,桨尾击在剑身上,把林尧的长剑荡了开去。林尧这才看清,所谓的船桨只是形似而已,实则是一柄叫做马槊的奇门兵刃,心中一动:“难道竟然是他?”
心念虽动,林尧手上却不停招,右手连绵而上,五指成爪,硬抓水盗的马槊。
水盗和林尧换了一招,已知他内力精纯,不敢托大,收槊回身,飞起一脚踢向林尧手腕。
“啪”的一声,腿爪相交,二人各自退开几步,水盗叫道:“大人且慢动手,草民不是歹人,只有一言相告。”
周围的千牛卫军士已经一拥而上,将水盗团团围在了中央。水盗负手而立,神态自若,似乎并未将身边的重围放在眼中。
林尧道:“阁下强闯钦差官船,还说不是歹人?有什么话,等拿下了再说吧。”说着长剑一凛,就要再上。
这时身后杨素的声音传了过来:“林将军,先别动手,听他有什么话说。”
杨素戎马一生,向来敬重勇武善战之人。这水盗身手过人,气度不凡,在百艘大船的重围之中也毫无惧色,杨素不但没有计较他冲撞钦差之罪,心中反而暗暗生了敬佩之心。
更何况,杨素奉旨清查贪墨案,举国皆知。这案子牵动朝局,事关太子,晋王也很关注,这时来闯钦差船驾,说“有一言相告”的,他自然不能不听上一番。
杨素上前两步,细细打量了那水盗一番,道:“壮士好身手,不知有何见教?”
水盗恭恭敬敬地向杨素行了个礼,道:“这位想必就是越国公杨素杨大人了。草民见过杨大人。”
杨素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请问壮士高姓大名?”
水盗隔着蒙脸布,闷闷地笑了一声,道:“草民的贱字,不说也罢。听说杨大人此行是到西南边陲去查右武卫府黄维定将军贪墨军饷一案的?”
“正是。”
“草民身在草莽,不懂朝政,只是在西南也有些朋友,对这案子有所耳闻。素来听闻杨大人为官清廉,公正无私,深恐大人为假象所迷,误了圣上的差事,特来相劝。”
杨素听水盗说得狂妄,不由皱了皱眉,道:“壮士有何高见?本官洗耳恭听。”
水盗忽地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道:“这案子耽搁了许久,牵扯的官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杨大人此去,必然见到右武卫府军中粮草丰足,军士饱暖。但这只是假象,杨大人务必深挖严查,清查粮仓,方能查知真相,莫让贪官逍遥法外。”
这一番话蕴上了内力,在江面上远远传开,江水虽阔,百余艘大船上的士兵仍然听得清清楚楚,这份功力,连林尧也不得不佩服。
杨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整个船队数千名官兵都听见了这番话,迫得自己不得不严查此案。虽然自己本来就没打算留情,但是这么一来,若是真的查不出什么,将来陛下查问的时候,这数千双不属于自己的嘴巴是绝不会牢牢闭着的。
终究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手,杨素也没有慌乱,道:“壮士说笑了,陛下交代的差事,本官怎敢不尽心细查?不过听壮士所言,可不是不懂朝政的草莽平民,不知在哪处府衙高就呢?本官承蒙提醒,若是查明了案情,少不得要登门道谢。”
晋王向来不喜欢招揽江湖人士,至于太子,他万万不会自断臂膀,派人跑来不咸不淡地提醒杨素这么一句话,这水盗多半来自皇帝心中最担心的第三方势力,杨素自然要试探他一番。
水盗朗声一笑,道:“道谢就不必了,草民冲撞钦差大驾,杨大人不治我的罪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杨素没有开口免罪,这水盗倒是自己把自己的罪给免了。
“杨大人,言尽于此,草民告辞。”说着纵身一跃,从一众千牛卫头顶翻过。水盗身法迅捷诡异,千牛卫官兵出剑刺到时,他已经扑通一声钻入了水中。
江水中一道细细的水线笔直地向东游去,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原本停留在船队尾部四艘小艇,也趁着主船上骚乱的时机远远划了开去。
周围大船上的弓手不停向水中射箭,无奈水阻箭势,伤不到水盗分毫。
林尧挥了挥手,道:“罢了,咱们千牛卫陆上精锐,在水上可不是人家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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