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忽然回过神来,不由咬紧了牙关,紧接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便发生在眼前。
蓝绸包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掌抓起,层层剥落,一大一小两件事物缓缓浮起,消失在眼帘上方。
青木满心绝望,硬着头皮抬起脖子,盯着老叟接下来的行动。
“难道说这就是……呼,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可以一见……”
老叟眼光闪烁,手指颤动蜷缩,像褪皮的棕树枝,迟迟没有伸向前。
在老叟手指前方一寸,飘浮着一枚深蓝色的楔形晶体,只有指甲大小,无数微小的血红符文雕琢在表面,密密麻麻组成长剑形状,闪烁着青色宝光,厚重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美中不足的是,楔形晶体的一角已经缺失,缺口破碎,似乎是之前受到过某种硬物的碾压。
“真是可惜,真是可惜啊……”
老叟的手掌不停张合,脚下烟云散去,华贵的靴子深陷泥浆犹不自知。
青木冷眼看着,一股无名的情绪在胸口郁结。
从记事开始,青木一直流浪;在天之国最底层的黑暗中,垃圾一样苟活,沿街乞讨、偷鸡盗狗,甚至与牲畜抢食,十数年,他极度厌恶这样的生活。
当一名衣裳染血的英俊青年神色仓皇,从翼龙城的黑爪巷穿过,青木紧盯着他的背影,又扫了眼撒落地面的残血,心头瞬时爆发出强烈的亢奋。
从翼龙领到西南三十一城,横跨倾城雪山,行程两百多里,连续五天彻夜不眠的追踪,青木终于等到英俊青年创口撕裂,重伤而死。
金桂花鉓的莹莹反光映入眼帘,青木拭去双手的黑血,第一次露出野狼般凛冽的目光。
不论金钱还是力量,都是万能的!
但是此时此刻,就在捡到蓝绸包的第二天,青木还没从喜悦中摆脱,就被眼前的圣者当头砸了狠狠一棒。
愤怒,充斥着脑海。
青木紧握双拳,嗓音低沉而沙哑:
“传闻中高贵的圣者,只是一个下三滥的无名强盗么…”
闻言,老叟脸上痴迷神情为之一僵,终于转过视线,饶有兴趣和眼前的少年相对。
黑色直发,肤色略黄,平凡的长相,无论怎么观察,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南夏人。
当然,要除去那一对尖锐锋利的黑色眼睛。
“我叫左丘项明。”老叟眯着眼微笑,说:“圣者从不抢夺,青木,你误会了。”
“即然这样,你把东西还我!”青木说。
左丘项明收起笑容,面露犹豫之色,沉默着摇头。
“无耻!”青木张口就骂。
“哎……”左丘项明轻声叹息,指着自己的脸:“青木,你觉得我活了多少岁?”
见青木眉头紧皱,根本不搭理自己,左丘项明只好自问自答,伸出一只手掌,曲起拇指:“到今天为止,我共活了四十一年五个月零四天,以普通人的寿命计算,正值中年,最强壮的年纪,但是你再看我的躯体……”
“然后呢,这与我何干?”
青木语气强硬,左丘项明哭笑不得,到底我是圣者,还是你是圣者,真是个不怕死的小家伙。
“命运是不公平的,任何力量的获得都要付出数倍的代价。”
左丘项明嗓音慢慢恢复清明,似乎喉咙的痰终于化开:“人类的生命太过脆弱,职阶者、界之力、羽化成圣、加冕为王……乃至每一场战斗,每一次念力的提升,肌体的活力都会大幅枯竭,极速走向死亡。”
左丘项明抬起干枯的手指,对着棱形晶体:“天之剑——佚魔,让它吸噬你的血与灵魂,世间再无人可以阻挡住你的步伐!但是代价……不可估量,甚至比死亡本身还可怕,你真的要拥有它吗?”
“去你妈的,少废话!”
见这个神经病老头根本没有杀死自己的意思,青木大吼一声,猛得抢过楔形晶体,掉头就跑。
左丘项明连忙高举一件事物大喊:
“喂,别跑!你还有一封信没拿走呢!”
却见青木满脸大汗,闷着头折返回来,一撇手夺过信件,再次逃没了身影。
“这小子,跑得真快,可惜已经超过十六岁了,不然的话,或许可以成为传承的适格者……”左丘项明眯眼微笑着,身形渐渐隐去,消失在空气中。
寂静了许久,三个鬼祟的黑影才敢从茅草窝棚露出头。
“怎么办,大哥?”寿明惊魂未定眺望着街口,颤声说:“圣者都出来了,我们还是逃远些吧,没必要搭上性命啊。”
“哼,那小子手头肯定是一件至宝,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魂器,就这样逃了,我怎么甘心!”鬼昊炎脸色阴睛不定,看得出还在犹豫之中。
寿明焦急,对身后的灰脸汉子说:“华藏,你小子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怎么办!”
“俺…俺…认…认为……”灰脸汉子一直没说过话,甫一开口,原来是个严重的结巴,苦着脸酝酿了好久,才克服肥大的舌头,说:“俺们…这…这种小角儿,要…要是在说书的……口…口中,也只…能活到第三回,给…给大角儿…们练练手…,还是追…追上去吧!”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