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婴孩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爬,追着人还想咬,几个胆子大的后生,学魏爷的样子咬破中指,含了血唾沫喷它,血水像是迷了婴孩眼睛,找不着方向在原地打转。
这个时候,师父闯进了门。
他看了看情形,先是让周围的人退开,随后让人叫人端来水,拿黄符烧了扔碗里,合着符灰水含上一大口,噗嗤喷向婴孩,半碗符水喷完,婴儿没了动静,看样子是死透了。
堂屋的事解决完,里屋的麻烦还在。
师父让其它人退到院坝头去,只留我在身边,他摸出布包好的铜镜,让我拿镜子对齐门上的窟窿,他伸手刨门鞘,这回没出岔子,我们顺利进了屋。
王善保媳妇专心喂孩子,手腕翻起的肉白黄白黄,说明血已经吸干。
师父轻轻唤她的名字:“刘慧琴,刘慧琴。”
女人没反应,师父从怀里摸出贴子高声念起来,贴子上写的是祭文,大意为慈母王氏慧琴,何处人氏,生卒年月,今阳寿已尽归阴曹,限期内速速去报道,以免在下头受责罚。
师父念完,示意我把镜子举起来,让王善保媳妇照镜子,女人先是一怔,缓缓抬起头看镜子,我有点害怕隔着老远,师父悄声说别怕,站近点,我又往前走了两步。
王善保媳妇瞧着镜子发呆,眼仁儿开始涣散,我看不到镜子里是啥,总之她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软绵绵瘫在床上。
我伸手指想探呼吸,我觉得她这回真死了。
却不料,她怀里的婴孩,忽地睁开眼睛。
师父眼疾手快把我拉到身后,摸了张符扔过去,符纸沾上婴孩的背,“啪”的燃起火星,婴孩叫了一声爬下床,师父急忙喊用镜子照它。
婴孩爬的速度很快,转眼进了堂屋,我举着铜镜一路跟着。
师父急冲冲去烧符水,等他端了符水跑过来,婴孩已经爬进院坝,师父大叫糟了,赶紧含符水开喷,院坝人多地方大,几次都没喷中,婴孩趁机爬进田坎。
师父发号施令喊大伙儿追,那婴孩绝对不能放过,让它跑了村子的人要出事。
这话把大伙儿吓得不轻,先前的事已经够诡异了,难不成还有后招?魏爷赶紧招呼王善保娘取手电,没手电的人打火折子,总之能照亮的都带上,今天就是把地翻个透,也要把祸根除了。
一群人乱糟糟跑出院坝,沿着田坎方向四面八方搜,等我回过神来,只剩下自已拿着铜镜在院坝,还有堂屋里走不动道的王善保。
王善保被婴孩咬过之后,整条胳膊肿起老高,靠在墙角一直呻吟。
我想了想还是留下照顾他,我端碗水问他喝不喝,王善保喝了一口又吐了,吐出来的水带绿丝。
我突然想起杀人坝的小孩,他吐的也有绿水。
我举起镜子照他。
铜镜里映着王善保,我仔细瞧没啥异常,我又照照自已,莫名希望能看到二姐,瞧了好一阵没见着红盖头,我失落的晃晃镜子,不经意间又照到王善保的脸。
王善保变了样,脸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皮肤出现皱褶,几秒的时间像是老了几十岁。
我吓了一跳,撇开铜镜瞧他,王善保牙关紧闭脸憋得通红,但样子没任何变化。
我再看镜子,他又瘦了许多,脸上的筋凸了出来,五官挤作一团,我瞧见鼻孔有东西想往外钻,黑乎乎的一条,像虫子但又不是,准确的讲是黑气,黑气越来越多,耳朵、鼻子、嘴,甚至眼眶里也有,都像活了似的往外扭。
那时候没手提电话,我知道有问题但无法通知其它人,正当犹豫杂办。
王善保迷迷蹬蹬说话了:“小壹,走……小壹,走……”
我心头一个激灵:二姐!二姐在提醒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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