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癞子原本就是游手好闲的主,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他得病的事,村上人都说是现世报,我随口问爹他在哪里打的野兔,爹努努嘴示意我家后山,我突然想起,当初正是刘癞子领着张家人上门。
我去瞧过刘癞子,趴在他家窗户偷看。
屋里尿臊味儿刺鼻,刘癞子整个人皮包骨头,脚上套了根拇指粗的铁链,链条栓在床脚,活动范围仅限于床周围,他背对窗口在床上写写画画,我找了两坨石头垫脚,看到床单上全是乌红的印子。
我仔细瞧,他画的是一个女人,只有身子没有头,女人衣袖宽大有点像喜服,刘癞子画的很专心,身子画完开始画头,平平的线条凸出一坨,像是头上披的盖头。
盖头画完刘癞子似乎很不满意,在床上手舞足蹈发怒,发完怒呆呆看着画,看了很长时间,他摇头晃脑轻轻哼唱:小,背三娃,红兜兜,带回家……
我浑身一颤,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刘癞子听到响动扭过头,他脸上瘦得像骷髅,面色潮红眼睛鼓得老大,他见我在窗口,忽然咧嘴一笑,嘴里两排牙齿残缺不全。
我有点害怕大气不敢出,刘癞子死死盯着我,看眼神他根本记不得我是谁。
他看了我一阵,忽然抓起脚下的铁链塞进嘴里,铁链咯得牙齿咔咔响,血顺着嘴角往下滴,刘癞子从嘴里吐出半截牙齿,蘸着血水若无其事转过脸,继续在床单上作画。
我感觉胃里翻腾,跳下窗户吐,吐完了就往家里跑,一路上脚下发软,脑子里全是刘癞子的画。
回家后,去看刘癞子的事我没告诉家里人,在家里待了两个多月,原本打算提前回学校,却不料有人来家里找我,那人正是主持二姐阴婚的道士。
道士见着我很诧异,前前后后打量完,又让我报了生辰八字,爹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担心我会有麻烦,连忙问他杂回事,道士摇头叹气说:“张家人出事了,我怕娃子出事,特意来看看。”
这话让爹妈大吃一惊,张家接走二姐后,虽然再没和家里有过接触,但双方好歹是名义上的亲家,这才大半年的时间,杂就出事了?
道士说当初来接亲,他已经看出二姐不肯走,还劝过张家人放弃,但张家人强行要办这门亲事,壹娃子虽然把遗骨送上了车,但她其实并不愿意走,现在张家有人发了疯,整天在墙上画东西,恐怕遭了二姐怨气报复。
我突然抢过话头:“张家人画的画,是不是披盖头的新媳妇?”
道士皱眉头不接话,爹瞪了我一眼:“要你多话!”随后他对道士说:“道长,照你的说法二妮有气,是我对不起她,能不能让她别伤害其它人,有啥怨气冲我来!”
道士摇摇头:“梁老哥,出事的人会越来越多,二妮现在认得你们不会怎样,只怕时间长了怨气加重,到时候你们也会有麻烦,壹娃子八字虽然生得硬,但老带着………”
道士话说到这里不开腔,我心里明白了大半,村里流言多半成真,二姐一直在我背上,不过我不怕,我相信从小疼我爱我的二姐不会伤害我。
小时她背我,现在我背她,很公平。
爹妈并不这么想,爹一言不发绑了家里喂的下蛋鸡,又从柜子里翻出两斤白面,用口袋装好拎到道士面前,求他无论如何想办法救救我,道士急得满头大汗,连说老哥你这是弄啥,我来就是想法子的,东西不能收,事情一定给你办好。
爹听他这样讲,方才稍稍宽了心,忙问他该杂办?
道士叹了口气:“没别的法子,只能让壹娃子再送二妮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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