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有所动容，左右想了一会儿，把我拉到隐秘处，总算开口：“就在几天前，我在服侍小主洗脚的时候，已经看到她的脚变成了那样。可是，她好像并不在意，也不让我们去找太医看一看。以前小主很爱惜自己的头发和皮肤，也不知为何却忽然不关心起这些事来。”

几天前……这样估算，如果是从连心死后变成那样，也无不可能。

端贵人喜欢在指甲上涂蔻丹，现在虽然也会每日修正，但看起来已经不同往日精致了。而且，她的那双脚已经粗糙成那样，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在乎。也完全不像她原本的性格。现在，我更加能够确定，那东西附身到了端贵人身上。而那天我跟小林子烧毁的红色花盆鞋并不是负载邪祟的那双，真正的那双邪物就在养和殿中，就是端贵人每日穿着在脚上的！

当我再次走进那间屋子的时候。端贵人已经卧倒在床上。她点名要我守夜，我只好坐在外帘的地上，靠着墙等待天亮，希望今夜能够平安度过。

房间里的灯光很灰暗，夜越来越深。我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即便再警惕也耗不住自己一双眼皮子往下掉，不知不觉就头抵墙面睡着了。

梦里，我站在一个风道口，一阵阵冷风对着我的额头吹，我捂着脑袋闪躲，可依然躲不过这扑面而来的冷气。渐渐地，我觉得这风不在梦里，我迫使自己醒过来，第一感觉就是整个脑袋都涨涨的。然而当我张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只红色的眼珠子！

我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靠，后背脊梁硬生生撞在墙上。端贵人坐在我面前，那两抹红光几乎是一闪而过，此时她的双眸黝黑无比，就像两汪深潭，有种叫人害怕陷进去的感觉。

我回过神，眨眨眼，跪在地上：“端……贵人。”

她又靠近我几分，食指抵在嘴唇上：“嘘，本宫睡不着觉，你来跟本宫说说话。本宫想知道，这三年，储秀宫里又换了几位小主了？”

我在储秀宫的日子也不长，三年都没到，但我总不可能告诉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想了想，这样跟她说：“回小主的话，储秀宫中换了丽景轩的柳贵人和猗兰馆的舒常在，不过这两位小主都已经不在了。而储秀宫正殿自宁贵人去世后，三年来，并未有其他小主入住。”

她似乎了然，目光显得有些呆滞，长长呼了口气。突然，她阴沉无比的双眼又将我紧紧盯：“把总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叫过来。”

什么？她说的……是小林子？这个时辰，她找他做什么？

我惊讶不已。疑惑望着她。

她一把揪住我的耳朵：“耳聋了吗？要不要本宫亲自把你的耳朵割下来！本宫让你去，你就去，否则让你活不过今晚！”

我捂住耳朵，打滚带爬的离开养和殿，去找小林子。

她凶人这一点。倒是跟端贵人一模一样！

今夜，外面没有月亮，乌黑的云层布满整个天空，看起来像要下雨了。

我找到小林子，他早就睡了。看见我，他很是烦躁，大概是我吵着他睡觉了。但我又有什么办法，而且这是我通风报信的最好时机。于是我开门见山毫不含糊地告诉他：“我被端贵人传到养和殿当差了。”

小林子揉揉眼睛，神色一点点清醒过来：“难怪，我一整天都找不到你人。是你要去的。还是她要你去的？”

我不想继续跟他争持这件事，拉着他往外走：“小林子，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端贵人已经不是以前的端贵人了，她现在让我把你带过去，多半是对你不利，我们还是快点想想对策吧！”

小林子一个激灵，睡意全醒：“她找我做什么？我跟她又不熟，而且这大半夜的……”

我摇摇头，猫着腰带着他往侍卫少的地方绕：“不知道，她先问了我一些关于储秀宫的事情，之后就让我来找你。你现在赶紧去找七阿哥，告诉他，在他放置连心和侍卫尸体的那片竹林子里，我埋了一具尸体，你们快去把他挖出来。查查有没有什么线索！”

小林子甩开我的手，镇镇道：“这可不行！如果端贵人真的是那种东西，我走了，你这么回去，肯定要遭罪，我跟你去！”说罢，大摇大摆往养和殿走去。

他一向就走的比我快，再加上那两条大长腿，我在后面追着追着就到了养和殿门口了。

守门的宫女面面相觑，对小林子的出现大抵也很是疑惑。我走到殿子门口。还没敲门，里面的人就出声了：“就让他一个人进来吧，我有话要对他说。”

我回头望向小林子，短短时间，他神情万变。另外几个宫女更是用极其惊讶和寓意深厚的眼神看着他。

小林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推门进去。我站在外面，耳朵贴着门，静静听着里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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