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被拖出储秀宫。宫人们远远近近围观着,我夹在人群中,眼睁睁看着侍卫大刀一挥,一道刺眼的光亮闪过。
“啊!”
连心撕心裂肺的尖叫,仰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脚腕处一片血肉泥泞。侍卫捡起那对穿着红色花盆鞋的脚,低着头呈向端贵人。
端贵人用绣帕掩着口鼻,遮去那阵血腥味,厌恶地摆摆手,命他退下。
侍卫将那双脚丢在连心的脑袋前。连心喘着粗气看了眼边上两只血淋淋的脚,泪水夺眶而出。
宫女们捂住眼睛,不敢去看那血腥的场面,很快都散开。
我愣愣站在原地,脚上像牵了千斤巨石一般。怎么也挪不开步子。我看着那样的她,心里难受极了!
也在这时,连心看见了我,用力蠕动上身,向我慢慢我爬过来。她伸出长长的手臂,脸色苍白,嘴唇发抖,似在跟我求救。
“月……儿!”此刻她虽然口齐不清,但我还是能够听出来是在唤我。
“小主,小主!”阳和殿里跑出来一个宫女。手上捧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红色花盆鞋,“小主,这双鞋子……找到了,在……在床底下。”
端贵人脸色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就变为不屑。不以为意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道:“一个下贱的奴婢,逾越身份穿这种鞋子,本宫罚的也是理所应当。”言罢,转身进了屋子。
手捧花盆鞋的宫女脸上惊恐万分,远远看了一眼大门外的连心,咬咬牙也回了屋子。
养和殿前的人基本都已经散去,就算是要路过这里的,也都绕了原路。
“我回去拿药。”小林子说话也有些颤抖,匆忙赶回房间。
连心依旧向我爬着,她爬到我跟前,身后的地面从脚腕上拉出两条长长血痕,触目惊心!
她仰着头,流泪看着我。我靠近她,蹲下来。抑制住自己不哭,问:“连心,你真的是连心吗?你可还记得前两天的事吗?”
连心摇着头,不停摇头。
我试探着问:“昨天晚上,你和那个侍卫在一起。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还是摇头,看样子已经不记得前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了。我想起那天晚上碰到她的时候,她告诉我……身后有鬼!我唯一想到的可能……是那东西附身在她身上!
可是……那双花盆鞋又是怎么回事?养和殿里那双根本就没有丢失,为什么还会有一双一模一样的出现在连心的脚上,还不肯脱去。我脑子一哄,视线落在血泊中那双还穿着花盆鞋的脚,血光中那双鞋的颜色变得更加深殷红刺眼。
这时,连心张大嘴巴,痛苦不已地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啊啊”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
她猛地在地上翻滚两个圈,断去的脚腕不断踢蹭在粗糙的地上,磨出一道道血痕,甚至已经把断口的皮肉磨裂。突然间,她停止挣扎,面向天空双目瞪圆。再无动弹。
“连心,连心?”我紧张地推推她的身体,却发现她已经浑身软塌塌地像一滩烂泥。
小林子赶回来,手里拿着一瓶药粉,“啪嗒”掉在地上,撒成一片,药味跟周围的血腥气味混合在一起,很是难闻。他用手指探了探连心的鼻息,抬起头,说:“她死了。”
我跌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
连心,死……了?
储秀宫的管事太监过来瞧了眼,赶紧招了几个太监搬来担架,抬着连心的尸体离开储秀宫,包括那对断脚。接着,两三个带着面罩的宫女提着水和扫把,将大门前的几滩血迹冲洗干净。
很快,储秀宫又恢复往日的模样,似乎任何事都未曾发生。
小林子拉着我回到屋子,愣忡间我突然抓着他喊道:“必须把那双鞋子找回来!”
小林子莫名其妙看着我,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来不及解释冲出门,一定要在他们把连心送到宫外前截下来!
当我追到神武门的时候,那些抬着担架的太监正要出去。
我不顾他们的拉扯阻拦打开盖着尸体的白布,连心躺着,而……那对穿着花盆鞋的脚,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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