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阿哥盯着她,手指握上剑柄。
“咯咯咯!”蒲英笑起来,声音低沉像直接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样。
平坦的雪地上忽然出现数十个脚印和手掌印,一个一个向我们靠近。
“可恶!”身边的七阿哥低骂一声,他的双脚已经被四只白森森的手骨掐住了!
随着蒲英的笑声,周围的脚印和手掌印越来越多。情急之下,我再无犹豫,鼓起勇气向它扑去,捂住她的口鼻,不让它再发出半点儿声音!它瞪着我,冰凉的手指掐住我的脖子,我亦伸手将她掐着,用身体的重量把它压在地上,自己的脸也涨得通红,一点儿透不过气来。
蒲英挣扎得越来越厉害,我一人已快压制不住,身子又连挨蒲英几记手肘之力,疼得咬牙切齿。慌乱之下,我抹起一块石头想要将其打晕,这更激怒了蒲英,她双臂一振,挣脱出来,龇牙咧嘴向我扑来。
我瞬时被她压在地上,手上的石头咕噜噜滚下斜坡。
“小贱人,我要杀了你!”蒲英发了疯似的掐住我的脖子,指甲嵌入我的皮肉。
我抓住蒲英的手臂往外拽,可总是比不过她的力气。我干脆扯住她的发髻,蒲英这才吃痛尖叫,松开手往我脸上抓来。我往左一躲,指甲勾住许些发丝,蒲英捂住头皮站起身,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我硬生生挨了这一记,脑袋里不由想起刚才在大牢里所受的一切,真是恨透了这个地方。
人一旦生气,很容易把怒气施加在面前的东西。
我怒瞪着它,将缠上手上的头发用力一扯以做回报。
蒲英痛叫一声往后退去,不知脚下被什物一绊,修长的身体顺着斜坡翻滚下去,突然停顿在方才滚落的那块石头上。紧接着,丝丝液体从脑袋下顺流而出,沾湿石头,沾湿泥土,而她的眼睛还向她们圆溜溜睁着、瞪着。
尽管天色灰暗,可谁都猜得出来流下的液体是什么。
蒲英一动不动躺在那儿,没了声息。
惊魂未定的我看着它,嘴唇剧烈颤抖,没有由来的害怕起来。我杀了她,我杀人了!
周围的脚印和手掌印逐一退去,七阿哥冲过来将我护在怀里,拍抚我的后背安慰:“别怕,蒲英早就死了,不是因为你死的。这个蒲英不是人,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幻觉,不要拍,有我在!”
阴沉沉的天空仍然飘着冰冷的大雪,我猛地打一寒颤,觉得周身上下有一股寒气逼入。七阿哥带着我远离这个地方,我也不知走了多远,脑袋里还是回旋着蒲英摔下坡去时的情景以及那双圆溜溜却毫无生气的眼睛。
大雪纷飞,不停有积雪从树梢上掉下来。当我们走到一颗树下的时候,一堆白雪从树枝顷刻倒下。七阿哥突然将我推开,冲我大喊:“别过来!”
我被他推到在树外的地上,也这才看清,从那上面掉下来的不是雪,是蛆虫!
七阿哥痛苦嘶叫,一边怒吼着不要我过去。一条条蛆虫钻入他的皮肉,将他整张脸都嗜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黑洞,慢慢地爬上他的头顶,整个身体都被淹没。
“七阿哥!”我跪在地上,哭喊着,心里难受地不行。
我眼睁睁看着他慢慢失去动弹,像一滩雪水,消融在那堆蛆虫中。我孤零零地坐在冰天雪地中,我的世界,已经暗无天日了。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七阿哥的时候,他对我的冷漠与不屑,也许我们谁都不会想到这样的他,在后来会对我很好,对我笑,对我温柔,用生命来保护我。
我不想他死,我离不开他……
“妙妙,别哭,不要被眼前的东西迷惑!”
我心口一提,竟然听见七阿哥的声音从头顶,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夜幕,白雪飘零,冰寒刺骨。紧接着,粗眉毛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妙妙姑娘,你先不要害怕。这个尸境是幻觉,所有的东西都不存在。现在最简单最快的办法,就是去送死!”
送死?!
我心中一紧,粗眉毛这是什么鬼主意!
未等我质问,粗眉毛就主动开始跟我耐心解释:“一般人碰到这样的情况,都是想着怎么活着出去,可是此境不是那么容易解破的,你越是找出口,里面的东西就越设法让你找不到。这样,它们就可以对你百般折磨,一辈子都出不来。如果你死了,面前的一切就等于结束。”
“是啊,是啊!七阿哥就是死出来的,月儿别犹豫了,死一回,活下来!你不死出来,就要永远困在那了!”小林子急切应和粗眉毛的话,让我犹豫起来。因为我不知道……这些声音,是不是也是我的幻觉?
“妙妙,不要怕。”上面又传来那熟悉温和的声音,七阿哥以不徐不慢的声音跟我说,“死亡代表着结束,也代表了开始。只有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你才可以重见光明。你不要急,先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在外面等你,一直等你。”
听了他这番话,我心头蓦地温暖起来。我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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