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去仔细一瞧,与其说这是一棵树,不如说这是一棵被藤蔓缠绕的枯树!我摇摇头,说:“你这是敷衍我吧!”
男人也摇摇头,随即弯下腰,拨开几片青绿的叶子,露出几条树干。只见其中一条树干被横向砍断,而藤蔓正是从那道裂口生长出来,往枝干上发芽蔓延,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嫁接之术,藤条既长在枯树之中,也正好应了那“枯木逢春”啊!
看到这些,我心中暗叹他聪明,很是佩服。
可是这枯木逢春能用嫁接之术,那么石头生泪呢?
石头是死物,眼泪也是死物,这两者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的。如果他拿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硬塞搪塞,我是绝对不认的!
男人转步来到几块光滑的大石头跟前,我也往那石头上瞄了一眼,只见上面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你所指的眼泪,莫不成就是这霜露?”我哭笑不得,嘲讽他,“枯木逢春倒也罢了,石头生泪你就是纯碎应付吧!”
“这便是石头生泪。”男人莫名其妙地坚持道。
“好,既然是眼泪,那总应该是咸的吧!”说罢,我蹲在石头前,用指尖拖住一滴露水含在嘴里。清凉的咸味带着青草的香气入口而散。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又尝了一粒,的确是咸的!
“枯木逢春,我尚能得解,只是那霜露怎么会是咸的呢?”我好奇地回头望着他,站起来凑近观察他的眼眶,略带不甘的嘴硬,“难道,是你偷偷哭的?”
男人绽然一笑,弯下腰与我交首。
“笨,昨天晚上,我偷偷在石头上抹了盐。”他悄悄在我耳边说话,告诉我自己是如何作弊的。
以我平常的脾气,我是一定会发怒的。
可是在这儿,我却一点儿也生不起气来,我几乎快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了。
那温热的气息就扑在我发烫的耳根,让我顿时心慌意乱再无什么心思冲他发火。
玲珑青透的枫叶在雕栏后飒飒作响,不急不徐,我闻着从他肩上散发出的绵密清茶香,抬起头偷看他脸上的神情。
流光如星的那双眼中倾斜的柔情,一下子沁入我的心底。
“好,就算……是你赢了。”鬼使神差的,我竟这么说了。
他伸手将我的头发轻轻挽在手掌上,我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脑海中浮现出七阿哥的身影,跟眼前这个人重合在一起。
他轻轻对我说:“身后便是我的别院,我请你留下来尝尝我煮的茶。”
我心里一颤,莫名其妙热了脸。还未及答应,男人就豁开一张笑颜,将我入怀:“请你一定品尝。”
我有些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心里却是莫名开心的。
天边朝霞如火,雨过之后,暖黄色的阳光缓缓照入飒飒的枫林。我来到他的别院,花廊下的茶壶已经“咕咕”作响,茶香四溢。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一张棋盘,边上有一只生了浮萍的水缸。
我近前,照着水面打理自己的头发,却看见倒映在水中的那张脸……竟然是舒常在!
这是,男人将煮好的茶倒一杯给我,微笑着双手呈上。心慌意乱的我在惊愣中接过茶杯,低头一看,却看到几条蛆虫在茶水里扭曲游荡!
“啊!”我丢下杯子,撒了一地茶水。
男人吃惊望着我,关心问:“云儿,怎么了?”
云儿?舒常在闺名舒云!
我摸着自己的脸,不断后退:“不,我不是她,我不是!”
男人大步一前,用力抓住我,凶狠地盯着我。渐渐地,那张脸……居然也变成了舒常在?
我糊涂了,我错乱了!我到底是谁,他是谁?我趴在水缸上,看着水面倒映出的模样。是……我的这张脸,是舒常在。而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他的脸……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惊愣中,缸底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光,失去面皮的头颅从水底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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