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逢程的手指微带薄茧,是他往期经历的沉淀。从前,他用他的手轻抚下她的脸庞,她都会忍不住高兴一整晚。
现如今,他的手指质感依旧,却……正要将她推去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浑身绷紧,被他覆住的肌肤,更像是冻住一般僵硬。死到临头,她仍是嘴硬:“萧逢程,你有本事就掰断我的腿!萧逢程,是,我是你养大的,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我的身体,我的内心,我的全部,都恶心你!它们在颤抖,它们在反抗!萧逢程!你不是人!你是恶魔,你真的是恶魔!你毁了我们!我们!”
之前骂得理直气壮,最后的“我们”,她也是吼得撕心裂肺!
“尽力骂吧,我会把它当成最动听的呻、吟。”说话间,他近乎虔诚地吻上她的膝盖,似乎是想用一些温柔稍稍化解他们之间的尖刺。
跟她耗了这么久,他已经累了,而他的兴致也被掉到极致。他自然直奔主题,他的手依旧放在她膝盖上,想要掰扯得更分开些。
僵硬的皮肉,抵挡不住发自内心的颤栗,唐无心吼:“萧逢程,你杀了我算了!”
他勾起唇角,“我当然舍不得。”说话间,他和她已经无缝贴合。
当他的手触到彼此仅剩的布料时,她退缩不已,却……无力回天。
那该是多漫长的夜!
她悲恸又无力地想着,缓缓闭上眼。黑沉沉偶漏星光的卧室里,萧逢程看不见她浓密的睫毛上滚落的两行热泪。
那是信仰的崩塌。
关乎萧逢程,关乎她。
“砰”的一声,她没有感觉到身下痛,却是胸口传来被撞击的钝痛。
仿佛起死回生,她猛地睁眼,恰好阮苏木开了灯。唐无心瞬间不适应乍亮的灯光,眨了眨眼,才看清状况。
萧逢程依旧是赤裸的,他的后背是性感而让人着迷的,有很多疤痕,却显得铁骨铮铮。而他整个人,倒在她胸前,之前她的睡衣已经被他推高,所以他们是亲密接触的。他热热的呼吸,洒在她皮肤上。
他还没来得及脱下裤子做点什么,虽然他离她真的很近。
阮苏木浑身发软。气喘吁吁,赶紧把萧逢程推倒在床的一边:“无心,别看了,快走吧!”
“苏木!”她十分震惊!萧逢程向来是心思缜密的人,既然是要强制和她发生关系的,就不会放阮苏木空下来。
阮苏木脸色苍白得厉害,汗水一滴一滴滑落:“无心,别说了,快走吧。”
唐无心起身,睡衣瞬间滑落。之前她很喜欢这个感觉,现在却觉得,那样细滑的感觉让她恶心。布料抚过,就好像是萧逢程的手走过她的身体……
站下地,唐无心看到花瓶的碎片:“你砸萧老大?”
阮苏木顺着唐无心的目光,看到破碎的玻璃渣上,“我没敢这么用力,萧老大会死的。我又用了点力。我怕他真的伤害你……一个我就已经够了,无心,我这辈子逃不走了。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幸福的。你快走吧,别待在我这里。”
唐无心扯阮苏木的手臂,适才发现她手腕上有红红的痕迹,淌出血丝来。她不敢用力了:“他绑住你,你挣脱出来的?”
快速缩回手,阮苏木凄凄一笑:“是啊,还好来得及。无心,就算有一天萧大哥身体占有了你,你千万别让灵魂被他占有。这样,你真的就自由了。”
不再多说,唐无心推着她肩膀往前:“你跟我一起走,你砸了萧老大你还救了我,你不走,他会罚你的。你才从那个变态的柯有光那里解脱,我不要让你去其他的地方。”
出了门,阮苏木锁住了门,从外面加了锁,以防萧逢程进来。
阮苏木没有回答唐无心,而是领她去自己的卧室。阮苏木捣腾出她的行李,一件件帮她收好:“无心,今天的萧老大,可能是一时糊涂。他会想明白的,不过这些天你还是不要主卧这边了。我怕他看见你,就又会糊涂。至于我,十八层地狱我都下过了,还能更惨吗?”
阮苏木动作很快,话说完,正好拉上行李箱拉链。她站起,手拍拍唐无心的肩膀:“无心,快走吧,找个酒店,泡个热水澡。要是萧老大醒了,闯出了那个房间,我们就都来不及了。”
“苏木,我不能这么自私!”唐无心哀求,“跟我一起走吧!我不管赵良夜了,你不管萧逢程了,我们走吧!”
“无心,你别傻。”阮苏木边说边把特意留下的长风衣给她披上。披风长至脚踝,正好把她全遮住了。
阮苏木推着唐无心出门,走到走廊,走下楼梯。
一路上,阮苏木再次跟唐无心推心置腹:“无心,你绝对不是自私的。我知道,萧大哥不止一次用我来威胁你。我知道的,你在意我就像我在意你。无心,既然你可以找得到你的救赎。不知道为什么,我有强烈的感觉。赵良夜会是你的救赎。你要把握住机会,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萧大哥的惩罚,我已经看透了,我不会再痛了。
最后,你若还是想走,我真的请你幸福。你带着我的希望、我的憧憬,去幸福。当你自由之时,你并非一个人住自由,还有我;你幸福的时候,我也在幸福,知道吗?”
阮苏木说得轻柔而缓慢,却带着沉重。阮苏木不逃,不是不渴望无心追求的自由,而是她被萧逢程绑得死死的,用无形却致命的枷锁。但她知道,自由是好的,什么是好的。所以,她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唐无心身上。
唐无心深受触动,之前是绝望的泪水,而现在,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动。在玄关处,她深深地拥抱阮苏木:“苏木,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抬起手回抱唐无心,阮苏木像个邻家大姐姐般低语:“无心,不要退缩,不要吓坏。没关系,今晚只是场半途而废的噩梦。去做吧,去做你想做的事,你完成你的任务,你争取你的自由……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好。”此时此刻,唐无心发出声音都有些困难。
阮苏木不敢多抱,推了推唐无心:“快走,不然我再也没办法拦住今晚发疯的萧大哥了。”
唐无心松开手,擦拭眼泪,朝阮苏木露出标准的唐氏笑容:“苏木,我会去争取我们失去了好多好多年的东西的。”
“嗯。”阮苏木轻轻应,手最后滑过她的脸庞,“加油,好女孩。”
唐无心匆匆套上鞋子,在她起身之际,阮苏木忽然郑重其事地说:“无心,如果以后萧老大再用我威胁你,你不必非要保住我。为了,我们共同的梦想。”
这句话,唐无心终究没有应出声。尤其是阮苏木今晚冒着被萧逢程整死的风险救她后,她根本不能应。她只有微笑,却是、赤裸裸的苦笑。
唐无心终究是走了,大衣包裹住或许还在颤抖的身体。
门关上之后,阮苏木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跌坐在大厅上,泪流不止。她这辈子爱过的,仅仅是萧逢程。可她爱得,真的好苦好苦。这样的日子,根本没有尽头。她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哪怕是现在萧逢程宠爱的萧沉香。
“啪啪啪”,沉缓的掌声突然响起。
阮苏木顿觉心惊肉跳,猛地抬眼,震惊的眼中映着萧逢程。
萧逢程此时下半身围上了浴巾,正缓缓走下楼梯。他居高临下,将阮苏木的震惊收纳眼中。
“萧大哥……”阮苏木不知道她是这么喊出这个称呼的。她原本想要休息,现在她是完全瘫软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冷冷看她失去血色,他轻慢走到她跟前:“你以为,你打得晕我,你锁得住我?”他问话的语气,有他很少显示出来的倨傲。
“那你……”阮苏木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让你,亲手把你寄托希望的唐无心,推到地狱。”萧逢程阴恻恻说道。萧逢程是真的想要和唐无心发生关系的,不过她的剧烈反抗已经耗去了他大半的耐心,阮苏木的确是打晕他了,也打醒他了。
所以,他明明可以出去抓回唐无心,他却没有。不过,阮苏木既然敢忤逆他,那他就会毫不怜惜地摧毁她,她的身体,她的意志。
“为什么?”阮苏木实在想不通,难道还有什么阴谋吗?
萧逢程不再赘言,拦腰把她摔在冰冷坚硬的茶几上:“等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屈辱,我可能会高兴告诉你。”
不为美感,只为泄愤。萧逢程几乎让阮苏木屈辱了一夜,他休息的时候,他还有其他东西折磨她。阮苏木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不过经历过柯有光,其实她已经习惯了。
就像她跟唐无心说的那样,她的境况已经坏到底了。
只是……为什么,她把无心推入了地狱?
亦或者,那不过是萧逢程的激愤之言?
唐无心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泡热水澡。她至少,不用留下萧逢程的种了。那样,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泡澡的时候拿刀割手腕。所幸,阮苏木那些话,又燃起她的斗志。
她翻来覆去没睡好,醒来却用化妆品遮掩,十分光彩照人地去赵氏上班。萧逢程没联系她,而她,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真的有这样一晚,几经波折,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她不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比较乐观、有韧性。这次站在赵氏大厦面前,费劲地扬起脖子,居然生出几分感慨。
前台照旧与她打招呼,公司的人见了她也十分尊敬。她进这赵氏,多少是有点裙带关系的。因此即便她姿态昂扬地到了公司,她也做好了被赵良辰或者是谁辞职的准备。蒋泽依旧,公事依旧,她没见到赵良辰,也懒得去询问。
既然无风无雨,她就专心工作。
接连三天,她正常上班正常下班,不见赵良辰更不见许征延。她开始慌了——难道是赵良夜病重至此?
她铁了心不闻不问,却始终不能做到。
说来也悬,想什么来什么。
午休时,她坐在办公室小憩。这些日子她的工作繁重,在她提高效率的前提下仍要加班。不过沉醉工作也是好的,不用想其他。
赵良辰不请而至。他闲坐在质地柔软的沙发上,与她遥遥相望。赵良辰大多时候是绅士的,愿意表现出气度。他勾起唇,“先是二弟出事又是我在s市有重要事情,倒是让弟妹,哦,不,前弟妹有了三天清闲的日子。我告诉你,爸没有开口让你走,是碍于情面。我开得了口,公司需要更好的总经理。猎头公司也像我推荐了很多能力更为卓越、经验更为丰富的人选。前弟妹,你说,你是不是该拿出差点气死我二弟的洒脱,离开这幢并不属于你的大楼?”
“那赵良夜,现在怎么样?”唐无心不去管他的冷嘲热讽,反正没有板上钉钉的辞退,她都不会走人。这是她花了心血的地方。即便江同照那个合作案旁人可以说她运气好,但她在赵氏兢兢业业的时日又怎么可以被轻易抹去呢?
“哈哈哈!”赵良辰仰天大笑,像是听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唐无心捂住耳朵,秀眉拧成麻花,很是厌恶。
赵良辰不管她是否厌恶,像是被点了笑穴,笑了快五分钟。直到他换不过气来,他才轻捶胸口:“前弟妹,你真的是在开我玩笑吗?当时我二弟吐血,执意跪着不起,让你回头一见你都不点头。现在,过了这么久,你倒关心他的死活了?”
“不说算了。”唐无心真想自咬舌头,明明可以问许征延的问题,她偏生等不及问了赵良辰!
赵良辰停住笑,忽然死死盯住她的脸,想在她的脸上捕捉出惊惶之类的情绪。可惜,他只看到一丝丝的不耐烦。赵良辰是记恨唐无心的,无论是初见让他火烧屁股,还是之后的差点让赵良夜重新得势。
如果不是这次孟阔让这个祝思嘉搅得他们离婚,他可能真的要忌惮唐无心了。
前仇旧恨,使得赵良辰很乐于打击唐无心:“前弟妹,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i!那晚我二弟蹲得像石像一样!胸口已经全部是血,我想他是吐不出血了,浑身都没有一丁点血色。我们让他起来,他执拗得很,不起。看着想要死了,力气却出奇的大,连我都拽不起来。父亲厌恶他为女人消沉至此,勃然大怒,索性由他去跪。
半夜大家都睡了,张婷婷不放心二弟,端着药还要去送。那个时候我二弟彻底僵硬了。张婷婷当即脱手摔了碗。她疑心他死了,我们被张婷婷喊起后看见他,也全都疑心他死了。我们把他送去医院,急诊,我不知道做了几个小时手术。反正天亮他才被退出来,医生脸色不好,也没说情况好转。我由于要代替父亲照看他,所以没来公司。后来许征延大概是嫌我照顾得不好,亲自照顾。我乐得轻松,父亲没授意,但我当然要请你自觉地走。
这不,你运气出奇的好,c市的事情又让我耽误两天。对了,我提醒你,只要我二弟能走路,我会提醒你们去民政局办个离婚证。你们正式离婚之后,我想你更不会腆着脸留在这里吧。”
赵良辰长篇大论。唐无心其实听得心惊肉跳,不过她表现得很平静。她等他说完之后,走到他面前递上一杯茶,恭敬道:“赵总,说了这么久,渴了吧?”
诧异她的平静,他回道:“我不渴,倒是你,不渴?”
唐无心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前大哥,离婚是我提的,我不会临到办离婚证退缩。不过我相信赵氏再无故裁员,都不会落到总经理这个位置上。我可以告诉你,我脸皮很厚,能留在这里,我绝对不会走。如果你想引起我的羞耻心,进而主动递上辞呈,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既然你不渴,我的茶你也看不上,那你可以走了。”
唐无心不是没学会圆滑周转,不过午休时间,她对赵良辰,是客气不起来。
该说的也说了,赵良辰看她仍是牙尖嘴利,多少不甘。他也没兴趣和她共处一间办公室,臭着脸不多说就走了。他忽然停住脚步,回身。彼时唐无心正在伸懒腰,腰肢舒展,柔软如柳条。
十分勾人。
赵良辰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停下了,旋即表述新想法:“前弟妹,如果你想安稳地继续留在赵氏当这个总经理,陪我睡怎么样?我二弟不举,还莫名其妙弄大了别人的肚子,在床上肯定没能满足你吗?我有经验,还有利益。”
唐无心一直记恨萧逢程最后失败的强、奸,这次赵良辰如此提,无疑火上浇油。唐无心目光猛地剜向他:“赵良辰,我给你带着你的脏念头彻底消失,不然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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