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低垂,烛火摇曳,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舒子非忍不住嗅了嗅,唇角轻扯两下,沉沉睡去。
君临天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双唇微抿,黝黑淡漠的眸子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透过娟纱床幔,打量着床上的人儿--睡相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君临天从桌上拿了一根蜡烛重新点上。床上的舒子非嘤咛了一声,双手扑腾着,脚一瞪,被子被踢到一旁,嘴里直嘟囔着热。
五月末六月初的夜的确开始热了起来,偶尔有一阵风从半掩的窗户吹进来,都是那么的可贵。
君临天站起身,掀开床幔,坐到床边,见舒子非满头是汗,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调皮的贴在他的脸颊,脖颈上,甚至还有几丝调皮的钻进了她胸前的起伏。君临天从衣袖里掏出手帕替她轻轻的擦拭着,将发丝归拢到她的耳后。
君临天的动作很轻,深怕惊扰了她的好梦,可心底却希望她能睁眼看看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感情这事儿,在没确认之前,什么都可以隐忍,一旦宣泄,便希望对方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存在。君临天握住将舒子非的手,静静的看着她的容颜,唇角含笑,低声呢喃,“脸已经消肿的差不多了,还不错,现在看上去不那么丑了!”
“君临天你个臭家伙,梦里都还不忘说我丑!”舒子非将手从君临天手里挣脱,抿了抿唇,将怀里的被子紧了紧,低声嘟囔了一句。
君临天愣了愣,心里一喜,却瞧见她并未睁眼,立时眼角抽搐了两下,非常无语。
站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床畔的矮塌,发出了一阵声响。
君临天扭头看了看舒子非,发现她出了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便毫无转醒的迹象,微微叹了口气,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放到床畔的矮塌上。
“你回来了?”慵懒的声音响起,舒子非睁着迷蒙的大眼透过娟纱床幔看着床前的男子。
“嗯!”君临天掀起床幔,递了水给舒子非。
舒子非坐起身接过,看了君临天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想喝水的?”
“猜的!”君临天笑了笑,接着说道:“以后睡觉前先倒一杯水放在矮塌上,半夜喝水的时候就不用起床了。”君临天说完,暗诲失言,微微红了脸颊,别开眼看向别处。
舒子非眯眸淡笑,“你怎么知道我半夜会起床喝水?”
“猜的!”君临天很快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你是不是经常在窗外偷看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舒子非眯了眼,凑近君临天,“你很早就喜欢上我了,对不对?”--没事儿跑到窗外关注你,不是喜欢是什么?难道是偷窥狂?
“碰巧看到了而已!”君临天面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瞎扯。
“切,承认了又不会怎样!”舒子非将杯子塞到君临天手里,努了努嘴,“我还要喝!”--大半夜的碰巧看见,切,谁信!
君临天微笑着站起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昏黄的烛火让他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飘渺,如梦似幻。舒子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我该不会又在做梦吧!”
“你常梦到我?”君临天双眸含笑的坐到床边上。
“没有!”舒子非回答的干脆,左手却偷偷的在大腿上掐了一下--还真是痛呢,那么便不是梦了!这家伙终于舍得回来了!
“喝吧!”君临天将水杯递给舒子非,“喝了就赶紧睡!我也该走了,还有些事没忙完!”
“你都忙了六天了还没忙完?”舒子非飞快的瞅了君临天一下,低下头,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该死的,日子记得那么清干嘛!搞得她好像有多想他似的。
“嗯!”君临天应了一声,凝眸看着舒子非,半晌,唇角一勾,俊颜爬上一丝愉悦的表情,双眸闪着耀眼的星光,声音低沉而迷人,“你,想我了?”
“谁想你了!”舒子非抬眸斜睨着君临天,矢口否认。
“没有?”君临天笑了笑,淡淡挑眉,言语里见流露出一种失望,“一丁点也没有?”
“没……好吧,有那么一点儿!”舒子非看着君临天那双漆黑闪亮的眸子,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呵呵。”君临天瞅了瞅舒子非,忽然伸手拥她入怀,开心的笑了。
舒子非被君临天这么一抱,脸紧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忍不住脸上一红,想起这日日夜夜的魂牵梦绕,垂下眸偷偷的笑了。
“只有一点儿吗?”君临天抱着舒子非的胳膊紧了紧,低低的,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只有一点儿。”舒子非捶了君临天一拳,轻声笑道--她的心本来就不大,只这么一点就已经将她的心塞得满满的了。
君临天是什么时候走的,舒子非并不知道,因为她趴在君临天的怀里睡着了。
舒子非睁眼时与平常没有两样,屋里早已是满室的阳光,屋外是欢天喜地的鸟叫声。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子非挑开床幔,五指在阳光下像按琴键般的跳跃着,嘴里轻轻的哼哼着歌,彰显了她此刻的心情是无比的喜悦。玩得累了,便静静的躺在床上看床顶,昨夜的画面不时跳入脑海,舒子非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那家伙临走前,好像对她说了什么来着。对了,他说她可以不用整天待在府里了。可他好像还说什么来着?是让她今天不要干啥?该死的,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小姐,醒了吗?”碧荷亢奋的声音伴叩叩的敲门声传来。
“醒了,进来吧!”舒子非起身下床,瞥见矮塌上的水杯,心里一阵高兴。满满的水,想来定是君临天临走前给倒好的--那家伙还蛮细心体贴的。
“小姐气色不错哦!”碧荷端着盆推门进屋就看见舒子非站在那儿看着杯子傻笑。
“脸消肿了,气色当然就好了很多!”舒子非笑眯眯朝碧荷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碧荷的额头。
“小姐干嘛?”碧荷将水盆放到架子上,狐疑的看着舒子非。
“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啊。平日不都是直接推门而入的吗?今日怎么这么规矩,知道敲门了!”舒子非微微挑眉,戏谑的看着碧荷。
“呵呵,我这不是怕王爷在嘛!”碧荷一脸坏笑,“要是直接推门进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情,多尴尬啊!”
“人小鬼大,思想腐化!”舒子非被碧荷那么一笑,脑海里顿时窜出一些不纯洁的画面,心里一热,脸蛋就泛红。
碧荷递了毛巾过来,笑道:“这是井水,很凉的,刚好可以降温!”
舒子非赶忙接过毛巾捂在脸上,冰凉的感觉顿时将燥热感驱除了不少,“臭丫头,你要再笑,我可就对你那些凤仙花不客气了。等会儿我就扛把锄头去给它松土!”舒子非定了神,挑眉威胁。眼见碧荷小脸上的笑容褪尽,舒子非脸上顿时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舒子非刚步出里屋,就见夜冷寒手里提着一包东西进了门。
“夜冷寒,你真是太让我感动了,尽然会一大早就去小福茶楼给我买糕点。”舒子非兴奋的接过夜冷寒手里的东西,闻了闻,“真香!”
“不是我!”夜冷寒淡淡的瞅了吃相不太雅观的舒子非,“是成总管刚才送过来的。”
“哦!”舒子非又塞了一块到嘴里,“我就说嘛,你怎么会那么好心!”
“这点心肯定是王爷买的,王爷对小姐可真好。”碧荷站在一旁捂嘴偷笑。
“管他谁买的,最重要的是有得吃!”舒子非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跟喝了蜜似的甜--恋爱的感觉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丫头,吃什么呢?这么香!”人未到,声先至。
“你们俩赶紧也吃些!”舒子非瞅了瞅碧荷和夜冷寒,“不然一会儿就没得吃了。”
“这丫头,我能吃你多少啊!”薛神医满面红光的走过来,毫不客气的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哎呀呀,为什么今日的吃起来特别的香啊!”薛神医戏谑地看着舒子非,“小天天买的果然就是不一样!”
“谁给你说是他买的了。”舒子非挑眉斜睨着薛神医。
“不是他买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薛神医眼珠一转,将糕点往自己面前一放,准备占为己有,“你吃的差不多了,这些就都给我老头吧。”
“喂,想吃自己买去。这个,不给。”舒子非咬牙瞪眼--这可是那家伙第一次买吃的给她!
“呀,瞪眼了!还是别吃的好,不然某些人该追着我跑咯!”薛神医翻了翻白眼,满脸坏笑的看着舒子非。
“懒得理你。”舒子非微微眯眼,唇角一勾,“我今日心情好,就不给你计较了!”
“这孩子,不就给你买了些吃的吗,值得高兴成这样!”薛神医不屑。
“我高兴可不是因为这个!”舒子非摆了摆手,大笑道:“而是因为我今日可以去逛街了!这几日可把我给憋坏了!”
“刚才成总管让我带话,说王爷让你今日先别出去了,他晚些时候过来接你参加宫里的家宴!”夜冷寒站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开口。
“夜,冷,寒!”舒子非眯眼看他,“你干嘛给我泼冷水!”--这下终于想起来君临天那家伙走的时候说了啥了。
“泼冷水的不是我,是王爷!”夜冷寒淡淡的扫了舒子非一眼。
※
星月苑。
尘儿将早饭送到冥月的居室,进来的时候,冥月正坐在妆镜前细细的描眉。
“月妃今日看上去的脸色好多了。”尘儿看了冥月一眼,笑道。
“因为想的事情少了。”冥月放下手中的眉笔,仔细端详中镜中的人儿。
“就是眼睛还有些肿。”尘儿放下早饭,扭头对冥月说道:“奴婢去端些水过来,冰敷一下应该会好些。”
“没事儿的!”冥月笑了笑,“过会儿就消了。”
“月妃可有好些日子都没有笑过了!”尘儿倒了一杯水走上前,“王爷昨夜回府了!”
“是吗?”冥月依旧淡淡的笑,抬眸看向窗外,“外面天气真好,我们等会出去走走吧!”
“王爷昨夜回来直接就去了伊人阁,回到临天阁后就一直呆在书房,今儿个一大早就又出去了。”尘儿垂手站在一旁,低低的说着,眼角余光不断的瞟向冥月。
“赶紧吃饭吧,吃了饭我们出去走走。”冥月不理会尘儿,径直走到桌前,小口小口的喝着粥,“有好些日子不去伊人阁了,该去看看的,这样的日子不想再继续。”
※
舒子非双手枕着头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眯眸看着碧蓝入洗的天空。
时间一点一点随着天上朵朵白云飘过。
舒子非微微侧头看向身旁忙个不停的碧荷,“丫头你矜持些好不?这玩意儿你待在屋里缝缝就可以了,走哪儿都带着,你也不怕丢人。”
碧荷头也不抬,手里的针线不停的在布料之间穿梭,“我这不是节约时间嘛!缝完这一条还有好几条呢!反正这儿又没人!”
“谁说没人,你看那边儿不就来了两个!”舒子非站起身,拍了拍衣裳,朝来人走去。
碧荷忙站起身,将针线布料往布兜里一塞,赶紧的跟了上去。
“冥月。”舒子非微笑着招呼。
“冥月见过王妃!”冥月款款而来,朝舒子非福了福礼,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悠扬婉转,听得舒子非心里一颤一颤的,“冥月最近身体不好,王妃休养期间也没去探望,还望王妃不要怪罪才是。”
“冥月真是客气!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只是不知道日子过去了那么久,你的心结可有打开?”舒子非淡淡的笑着,拉过冥月的手,“我们去凉亭坐会儿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事情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冥月微微垂了眸,让人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走吧!”舒子非笑了笑,“碧荷和尘儿就不用跟来了,就在这儿等着吧!”
“月妃身体不好,奴婢得在身旁伺候着!”尘儿不愿,出声反驳。
舒子非但笑不语--这丫头谁说目中无人了点,对冥月却是忠心耿耿。
“尘儿,你和碧荷就待这儿吧!要不你先会星月苑也行!”冥月抬眸看向尘儿。
“可是……”尘儿犹豫的看了舒子非一眼。
“啰里啰嗦,主子们说话,你跑去凑什么热闹!”碧荷冷哼一声,“两个主子都发话了,你还在那里可是……真是有病!”
“臭丫头,你不说话会死啊!”尘儿咬牙。
“你不去会死啊!”碧荷鄙视的看着她。
舒子非看着两人,摇了摇头,转身朝凉亭走去--两个丫头还真是水火不相容啊!
“不知王妃何事请教?”冥月落座,秋水眸子荡起阵阵涟漪。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觉得好久不见了想和你好好聊聊。”舒子非微微一笑,“饺子好吃吗?”
冥月吃惊的看着舒子非--她怎么会知道?
“饺子是我让夜冷寒送过去的。他该不会是他偷偷地拿给你的吧!”舒子非眯眼笑道--冥月如此震惊说明夜冷寒去找她的事是没有人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那除了偷偷的进去,还能怎么着?夜冷寒那家伙就不能光明正大些吗?
“王妃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冥月垂眸,声音轻的似一阵风就可以吹散。
“你是指那方面?”舒子非单手托腮,漫不经心的说道:“是指你和夜冷寒的还是你与圣王庙的那位黑衣男子?”
冥月抬眸,目光冰冷,“你跟踪我?”
舒子非浅浅一笑,“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天真,尽然会相信一个用下三滥手段威胁你帮他做事的人会在事成之后给你解药。相信这种人我还不如去相信一头猪会说话。”
“怎么知道的?”冥月的手颤了颤。
“那日你在圣王庙的思过室忏悔,很不好意思的是,我就躲在里面!”舒子非表情淡淡的,丝毫不为自己的偷听行为感到害羞,“至于黑衣人,是我碰巧看到了,然后,就跟过去了!”
冥月脸色瞬间苍白的可怕,“你不要告诉寒!”--那日她在思过室,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佛祖。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告诉我那黑衣人是谁!”舒子非睨了冥月一眼,“她让你进府的目的是什么?伺机对君临天不利还是想盗取府里什么东西或者说是想要查探什么秘密基地?”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冥月捂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你爱的从来就只有夜冷寒一个吧!”舒子非抓住冥月的手,“你告诉我是不是?”
“不是,我爱的是王爷!”冥月睁开舒子非的手,牙咬肯定。
“是吗?”舒子非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坏笑,“那就好,我还担心夺人所爱呢,既然你说你不喜欢夜冷寒,那这人我可就要了,反正我现在觉得他对我也蛮有好感的。”
“不可以!”冥月突然站起身,瞪着眼看舒子非,“你不能喜欢他,绝对不可以!”
“冥月,你还真是贪心呢!”舒子非睨着她,“难不成两个男人你都想要?”
“不是的!”冥月语无伦次的蹲在地上,眼泪簌簌地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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