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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值得

连丧事办得都不太平。

四老爷待祁年极为客气,还恭恭敬敬接了萧栖迟令人送的挽联。他刚收进去,那挽联便被宋辛夷一把扯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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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蓠得知宋太老爷离世,宋府举丧时,她已经搬回公主府。走的那日,沈由仪甚至没有出来送她,而是令人转了一句话:“你有何面目住在那里?”

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巍峨的公主府,说不愧疚是骗人的。这里是陛下赏赐给她的嫁妆,曾经也是她母亲的嫁妆。

若是母亲黄泉之下得知,自己不惜与父亲决裂,也要嫁给夺了江山之人,她是不是情愿没生过自己这个女儿?

她沈江蓠,是一个不忠不孝之人罢?

去探视宋辛夷时,沈江蓠是强打精神的。两人相对,皆是满腹心事,一脸愁容。宋辛夷叫人上了茶,便问道:“外面传说你要做皇后?”

沈江蓠点点头。

宋辛夷不可置信一般:“你答应了?他威胁你一家?”

“不曾。我是心甘情愿的。”

“为何?你不是这等贪恋荣华富贵之人!”

“我与他早就相识,也算私定过终身。”

宋辛夷完全难以消化沈江蓠说的这些:“你……你从前不是已经嫁人?你们什么时候相识?你可知道他谋反之事?”

“我们相识已经七八年,从前一直未说破。我并不知晓他会谋反。但如今他若愿娶,我便愿嫁。”

愤怒伤心到极致,宋辛夷只得连连冷笑:“你可记得,他谋的是你表兄的江山!……你也是,祁年也是,为什么偏偏是你们!我一直以为与你是志同道合,与祁年是难得有情郎……”

沈江蓠只觉得宋辛夷比沈由仪更让她难堪。因为她知道沈由仪的考量更多是从私利出发,而宋辛夷每一句,微言大义,让她的自私无所循形。

“为了这件事情,我父亲已经不再认我!”沈江蓠面上悲戚:“如果不是经过生离死别,如果不是为他有过刻骨担忧。我也想像你们一样骄傲……”

宋辛夷擦掉面上泪水,收起哀戚之色,轻轻念起了她与沈江蓠做闺中女儿时常念的那首词:“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那时,念着这几句,又欢喜,又害羞。

而今,昔日小女儿尽皆成为妇人。一个将儿女私情付之一炬,一个要为之众叛亲离在所不惜。

宋辛夷走至门边,叫来丫鬟,吩咐到:“取一坛酒来。”

待酒拿来,宋辛夷令丫鬟们都去外边守着。她关上门,与沈江蓠相坐对饮。

两个人都收了悲伤之色,先谈少时趣事。说起大闹西山寺,说起秦顾游和杜若蘅。酒光凛冽,芳香馥郁。别有情肠的人,越喝越伤神。

“若没有你,再无人能与我如此把酒言欢。”

“祁年如此做,自有他的抱负与雄心。你何苦逼他,也逼你自己?”

“人生在世,身而为男子,抱负不可少,节义又岂可失?你不用劝我。我既已嫁他,这一生自然都是祁家的人。他失去的忠诚节烈,我替他补回来。日后,我只求青灯古佛终老。”

酒香也遮掩不了的黯然。

月上中天,又逐渐落下。夜色由鸦黑至泛白,酒坛见底。

醉笑陪公三万场。痛饮从来有别肠。

这一夜,今生言尽于此。不说割席断交,只望从别后,各自珍重。金步摇随着轻巧步履,一步三摇。掠过女子鸦青鬓发,声音轻而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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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渐进。有谄媚之人上门讨好,亦有义士将那嘲讽诗词直接贴在公主府大门之上。

市井之中说得不留余地,果然是个无耻的窃国贼,娶个皇后竟是寡妇。

沈府回不去了,宋辛夷不再相见了,沈江蓠可以想象,还有多少曾经交好的世家女眷,在背地说她无情无义,不顾廉耻。

她背叛了她曾经属于的那个世界。那里曾是她的一部分,她亲手将这一部分割掉。尽管她知道,午夜梦回之时,这个伤口将一世伴随,鲜血淋漓。

其实没有人比她想得更透彻,更深远。

为了这一场奔赴,她割舍了家人、朋友,甚至还有最初的自己。当日重生而来,她告诉自己这一世要活得逍遥自在,要从心所欲。她做到了,她给自己谋了身份,谋了钱财,她手刃痛恨之人,她恣情肆意。

可是,机关算尽,却没算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牵挂。

一个又一个惦念的夜晚,徘徊,思念,一腔心血熬一颗玲珑红豆。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她的每一寸心意都不是无意义的,因为她念的不是一个不回头的人。他们之间,有情有义。

他已经贵为皇帝,现在的她在他面前,除了二人情常,再无任何依靠。若有朝一日,他不再宠爱怜惜她,可以将她打入冷宫,甚至要了她的命。

她将毫无还手之力。

他去了一个只能让众人——包括她,仰望的地方,可是即使这样,她仍然愿意两手空空地陪伴着他。

帝王之爱,是一场自缚双手的缴械投降。

她将只靠他的情意存身。

她觉得值得一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觉得,两个人之间不管有多深的感情,决定过一辈子都是一场赌博。堵得不仅仅只是感情,还有两个人的性格、经历、未来等等。

而孤注一掷,除了彼此什么都没有的感情是不健康的。

文中的奋不顾身只是沈江蓠的选择,对或者错,将来如何需要她自己经营,也需要她自己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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