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老当日只言及个中利弊，妩音不知。”妩音说道：“不过仲老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南楚为了公子，请公子体谅。”

“妩音，你能告诉我人在哪里吗？”

妩音跪下，咬唇不语，李存蹲下，抬起她的脸，认真的深刻的凝视她的双眸，她一双水目盈盈，柔和清透，不含一丝阴狠，毒辣，突然间她心头一震，她的目光中有恨，但是那恨浅薄得让她都不敢置信。

若是她经历过同样悲惨的一切，她是否能不恨彻心扉？

这样浅薄的恨又怎么能足够到让她远造杀孽？

她突然有些心疼，心疼这样一个女子，“妩音，你在坚持些什么？你眼中的忧愁与担忧又是为了什么？”

“公子，成大业必须有牺牲，我，华昭仪，还有过去死去的许多人都不过是沧海一粟中的不足道而已。”

“有些牺牲本不必的，成就大业不一定非要用这样的方法。”

“那么，用什么样的方法？”妩音问着李存，“世道已经如此，不黑到底，不能见光明。”

话至此时她才终于明白妩音所想所为皆是为了什么，她要的不只是复仇，她做这么多心甘情愿承担一个妖妃祸国的骂名，逼迫所有的忠良远去，挑破太子与皇上的关系，为的只有一个，将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送上毁灭的巅峰。

只是这样做真的对吗？真的值得吗？

不，她还远远不止如此，她的清楚的诉说着她的平静，她深沉的隐忧。

妩音，你要的难道是盛世昌隆吗？

李存沉默片刻，问道：“妩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天下，天下在你梦中是什么样的？”

“公子说过，将来有一日，天下再无第二个妩音。”

没有奴隶，不会再有妩音。

没有连坐，不会再有抄家灭族。

没有歧视，不会再有生生世世的卑贱。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李存默然片刻继续说道：“妩音，你有否想过，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与你所痛恨的那些人是一样的，你觉得这样相似的所为可以带来不一样的结果吗？”

“不，公子跟我们不一样，只要有公子在，只要天下是公子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妩音，不要再那么做下去，若你当真想要一个盛世，那么你更应该坦坦荡荡的去争取。”

妩音张嘴正要说些什么，门口传来太监的声音，“婕妤，叶副统领求见。”

李存飞身紧贴房梁，妩音连忙整理好妆容，让叶长衫进来。

叶长衫献上一块式样古朴的金手镯，妩音一见眉头紧锁，挥手让人退下，“你想说什么？”

叶长衫低头说道：“今日我已经接走了手镯的主人，不过可能与婕妤约定的落脚之处有所差别。”

“你这是威胁我？”

“卑职不敢，卑职只想为家姐谋一条活路。”叶长衫重重的跪下，“恳求婕妤赐药救家姐一命。”

妩音远远的看着叶长衫，许久许久，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叶长衫，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二次背叛我了，为了你姐姐，第二次。”

叶长衫抬头，目光毫无退让，“若是婕妤唯一亲人的命，和卑职的命放在一起，婕妤会救卑职吗？”

妩音听罢，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大声，“对对对，你叶长衫所作所为又岂会有错？”笑累了，妩音用手撑着软榻，也撑着已经无力的身子，“你回去吧，会有人去叶府找你的。”

待叶长衫退下，李存落下，紧紧的抱着她，轻轻拍打她的背。

“公子，我没事。”须臾两人分开，妩音从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中取出一瓶药，“公子，这药便是能为叶长衫姐姐续命的药，千年雪莲子所制。”

李存握着药，竟觉得千斤之重。

“公子，你说过世界会在我们手中变得更好，今日你说坦坦荡荡去争取，公子，妩音相信你。”

因为是公子，所以相信，因为相信，其他的都不重要的，她只需要跟随公子的脚步就好。

从皇宫回到世子府有很长一段路，她慢慢的走着，想着，妩音说相信她，长风也曾说过，我们相信公子追随公子，那么公子可以相信我们吗？

她记得她的回答，她选择相信，那么相信之后呢，追随，她可以做到吗？她有信心做到吗？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