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每一次呼吸，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胸口，可惜，心脏却没有跳动的声音。

“我是真的死了，活人怎么会没有心跳！？”当他都以为自己心脏已经消失了，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砰的一声，胸口深处，传出一声，缓慢而有力的跳动，震得他头晕脑胀，眼前发黑，鼻孔、嘴角、耳朵都渗出血丝来。

“你现在的肉体太弱了，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神魔之心的力量，神魔之心，会逐渐改变你的体质，将你的肉身改造成真正的神魔之体，当然，吸收更多天地灵物，更高层级的能量，这个过程就会越快！”归天一须发皆白，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生机，就像是枯死的老树，在寒风中颤抖，没有了神魔之心的支撑，他活不了多久了。

“是，多谢前辈成全！”纪出尘深呼了一口气，他心性凉薄，但是这声谢谢，却是发自内心深处地感激。

现在的纪出尘的身体，若同里变成人形的远古巨兽，他幼小的身体吸收的能量根本支撑不了远古巨兽心脏正常运行所需要的能量。一辆自行车装上6.4排量的发动机，不，应该是核反应动力，发动机真正运行起来，瞬间就能将自行车震得粉碎。

纪出尘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不自觉地咽着唾沫，一种饥饿感，无可抑制地饥饿感，他感觉身体内仿佛有个无底的黑洞，拼命地想要吸收空气中某种能量，但是，身体似乎与外界有某种隔膜，让那种能量无法进入身体让黑洞吸收。

纪出尘拼命地呼吸着，狂咽口水，但是丝毫无法缓解那种饥饿感，焦躁、空虚、暴动种种负面情绪瞬间而至，一滴汗水，二滴，数不清汗水滴滴答答地落到地面，纪出尘的身体似乎瞬间变得干枯萎缩了一圈，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无力，晶莹白嫩的皮肤像是初冬枯萎的树叶。

“前辈，我这是怎么了？”纪出尘举着如同鸡爪的手掌，急声问道。

“现在你还没有打通天地二桥，身体是一个密闭的空间，神魔之心，得不到外界能量的补充，只能吸收你身体的精血补充！”归天一详细解释着。

“修炼到先天境界，打通天地二桥，神魔之心，才能自动吸收天地间游离的灵气，不断冲刷你体内的杂质，改变你的身体结构，随着你境界提升，吞吐的灵气越多，吸收能量的层次越高，这种饥饿感才会逐渐消失，根据我的猜测，至少要修炼到洞天境，才能勉强发挥神魔之心的全部威力！”

“那现在该怎么办，前辈？”纪出尘疾声问道，洞天境离他太遥远了，他就想知道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

“二千年来，本座所有珍藏宝血灵药都喂养了神魔之心，这才勉强维持住生机不死，东华国灵气稀薄，宝物灵药都无法生存下来，这是两株低阶灵草地灵，你先吃下去！”

纪出尘赶忙接过那两株青翠欲滴宛若翡翠的灵草，还没有吃下去，淡淡的清香，瞬间让他头脑一阵清凉，来不及咀嚼，将地灵塞进了嘴里，就着唾液咽了下去。

一股热流遍及全身，纪出尘浑身血气涌动，激荡全身，血流瞬间加速，顺着血管最终汇集到心脏位置，心脏处神魔之心，如同无底的黑洞，激荡的血气和热流瞬间消失不动，然后神魔之心极为缓慢地跳动了一下，吸收地灵的灵气，神魔之心产生了一股细若汗毛的血丝，仔细看上去，那股血丝带着极为稀薄的金色，那金色血丝融进纪出尘鲜红的血液，顺着纪出尘的血管流遍全身。

纪出尘体内血液里多了那一丝淡金色血线，血液循环也缓慢下来，那金色血丝似乎带着某种不可侵犯的神圣，与纪出尘的身体格格不入，就像是至高无上的君主，巡视自己的领地，发现领地极为肮脏低贱，那丝神圣之极的血线显然对自己的领地很不满意，它经过的地方一切肮脏污浊的杂质都要消失。

伴随着那股金色的血丝的流转，一股一股的臭气，从纪出尘的全身毛孔之中散发出来，漆黑发臭的污血，黑糊糊的一层臭汗。

“臭不可闻！”归天一嫌弃地撇撇嘴，他伸手一点，一股氤氲水汽落到了纪出尘身上，顿时纪出尘全身清爽干净，呼吸之间到处都是清香。

那股金色血丝似乎完成了任务，其中蕴含的神圣力量也消耗完毕，稀薄的金色逐渐变换成正常血液的颜色，缓缓融进了纪出尘的血液循环里。

血液循环的流转，纪出尘有种明显的感觉，自己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逐渐增长，虽然很细微，却实实在在的改变。

抬眼望去，纪出尘感觉到周围世界的色彩都变得不一样了，空气中乱舞的微尘拂过皮肤、河岸两侧草树木的清香传进鼻尖，嗅觉、视觉、触觉变得敏感到极点，整个世界蓦然变得生动无比，那种动人的感觉，让他几乎掩面而泣

像是大梦初醒，他的头脑变得无比的清醒起来，短暂的人生经历宛若清晰的画像一一浮现脑中，许多记忆深处几乎遗忘的画面也跳了出来，头脑变得灵活无比。

喜悦，无可抑制地喜悦，纪出尘心思再过阴沉冷酷，也不过才十七八岁，此刻，再也忍不住仰天哈哈长笑。

“别高兴得太早了，你现在只是刚刚踏上修道之路，未来的路还很长。”归天一冷冷打击道：“现在的你只是潜力无穷，但是，潜力不等于实力，而且你得到神魔之心，每突破一个境界，耗费资源和时间都远超他人十倍甚至百倍，坐下来吧.....我把未来修炼需要注意的事项跟你讲讲。”

“是，前辈！”纪出尘收摄心神，静静地坐下来，听着归天一说着..........

淬体经，炼气境，洞天境，真一境，仙元境，法器，法宝，灵宝，仙宝，诸多灵丹妙药，天地异物，纪出尘听得如痴如醉

但是归天一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讲到最后：“你的资质中等偏下，更没有门派资源支持，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大道争锋，一切都在于一个‘争’字，一步晚，步步晚，当年师尊与紫阳争夺真传大弟子的位置，两人先后五天踏入金丹境界，先突破的紫阳被册封成了真传大弟子，确立为掌教候选人，得到宗派海量资源支持，两人金丹境差五天，到了洞天境，得到宗派支持的紫阳却早了师傅五百年！”

突然，归天一的身体僵硬地抖动了一下，眼神已经有些散乱。

“记住答应我的事情...........我死后，将我的尸体火化，带回清羽宗北山山巅，我喜欢那里日月交汇的风景，将我的骨灰埋葬在日出、日落、月升、月降刹那交汇照射的地方，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发心魔毒誓！”

纪出尘心里咯噔一下，紫阳真人那可是洞天境的仙人，更是清羽宗的掌教，在天下人面前羞辱清羽宗掌教，恐怕天下还没有人能做到吧，若是自己不答应，望着目光焦点已经不知道落在何处的归天一，他心中又有些犹豫，这老家伙肯定没有给自己留有后手，自己该怎么糊弄过去？

“快发誓！”归天一厉声喝道，干枯的手掌攥住了纪出尘胸膛，一把将他举到半空中，干瘪瘪的脸颊似乎陷入到了疯狂，随时要把纪出尘的心脏挖出来。

咳咳，纪出尘心思急转，急忙说道：“前辈，您对晚辈有再造重生之恩，我答应你，您先放下晚辈，我马上起誓！”

闻言，归天一脸色稍微松弛下来，纪出尘跪在地上，举起右手，暗地里瞥了一眼，眼珠转了转，起誓道：“我，纪出尘，以天道起誓言，定将归天一前辈的骨灰葬于清羽宗北山山巅，日出日落、月升月起刹那交汇之地，若有违背，粉身碎骨，神魂俱灭！”纪出尘避重就轻，抢先许下了这个誓言，他偷眼望了一眼归天一，发现面无表情，知道混不过去，正准备许下关于紫阳真人的誓言。

“不用了，这一个誓言就够了！”归天一湛然一笑，这个笑容有说不出明朗与狡黠，像是初生婴儿般干净纯粹，跟他干枯阴森的面容形成极大的反差。

“这是，本座最后对你的教导，善刀者毙于刀，善谋着卒于谋，永远不要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过眼云烟，另外，对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永远不要轻易起誓，宁斩战场十万兵，不伤路边一乞儿！”说完之后，归天一身体一僵，双眼闭合，气息全无，就这样死了。

善刀者毙于刀，善谋着卒于谋，纪出尘蓦然一身冷汗，自己真的看透了归天一？或者说，自己到现在为止，都只是归天一手里的玩具，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归天一预料之中？

望着归天一死后嘴角那抹明朗微有些狡黠的弧度，纪出尘心中冒起了一股寒意，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许刚才的那个誓言，一股冥冥的力量缠绕住了自己，有种莫名的恐惧和预感，必须要完成许下的誓言，否则，灰飞烟灭，怪不得，古书上，仙人都极为重视自己的承诺，因为违背承诺都受到天道的反噬。

若干年后，知道了清羽宗北山是什么地方，纪出尘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嘴巴，如果能够挽回，他宁愿杀十个紫阳真人，也不会许下今日的誓言。

宁斩战场十万兵，不伤路边一乞儿，纪出尘也牢牢记住了这句话。

宁愿在战场上斩杀十万精兵，也不去沾惹路边不知名的乞丐，一个乞丐和十万精兵在寻常人眼中，肯定是十万精兵更可怕了，但是在修道者眼中，十万精兵是已知的，而路边的乞丐却是未知的，他们宁愿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斩杀十万兵卒，也不会伸出一根手指去招惹路边看不穿底细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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