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桥底,我走了一小截路,可是路不通,我到不了那栋大厦,错综复杂的路段令我头疼,我本就是个路痴,加上对这里的路段不熟悉,所以一时间没找到方向倒是令我挺失望的。
“诶,护士小姐。”有人抓住我的衣服,我吓得跳起来,转身警觉地注视她,她是个年轻的妇人,皮肤黝黑又双眼无神,但无神的眼珠子里,有我的影子。
“有什么事?”我缓一口气,平静地问。
“护士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看我女儿,她吃了饭不知道怎么就……”她再次说话,显得有些紧张。她指向桥下绿化带,里面铺了一些被褥,中间躺着一个小女孩。
我犹豫地走过去,因为她的眼神中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我不想跟她说我不是护士,让她继续陷入无神的状态。
躺着的小女孩很困难地呼吸着,她的小手揉着脖子以下的部位,我蹲下来将她抱起,脸朝下,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但是她痛苦的样子倒是跟我以前被饭菜噎住时相似。
“呕,咳咳……”女孩吐了一口,清咳两声。妇女抱着她,一边安抚一边念叨:“真的是噎住了,哎哟,你真是的,又没有人跟你抢食,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其实女孩的母亲也怀疑她被噎住了,但看到我穿着护士服,所以更想由专业的人来解救自己的女儿。我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邝医生为我挑选的护士服,还真是个自找麻烦的衣服。
我退后两步转身,看到不远处的大厦,于是想起一点事,便又转过去,刚要开口,岂料妇女先一步抢在我之前说道:“护士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我勉强一笑,顺势又问,“对了,大姐,你知道怎么去那栋大厦吗?”
妇女朝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皱起眉头,思虑地嘀咕:“那边是金融中心,你去办事吗?”
我犹豫地点了点头,她又说:“来,我告诉你,你呢,过马路后往前走,看到有个地下隧道,然后从地下隧道过去那边的大厦,地下隧道有四个方向的路标,那栋大厦好像是在东方路。”
“谢谢。”
“诶,护士小姐,现在外面下雨,你没有带伞吗?”
我摇了摇头,妇女莞尔一笑,立刻从那一堆杂物中翻出一把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雨伞,她递给我,微笑地说:“这把伞送给你。”
“可是……”
“没关系,反正也是我捡来的。”
“你捡的?”
“呵呵,不怕你笑话,这里的东西都是我捡来的,哎,没办法,我和我女儿都要饿死了,不捡点儿东西真是不行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回老家呢?”
“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来找人的。”妇女沉了脸色,扭头凝视自己的女儿,显得格外忧心忡忡。
她是来找人的,而我,也是来找人的,但是我不想变成她那样,我走时,没有跟他们打招呼,这把伞,我放在桥下的草丛中,反正我全身湿透,淋不淋雨都没关系,而她们比我更需要这把伞的庇佑。
在妇女的指引下,我找到了东方路,我的心情又开始蠢蠢欲动,我几乎是跋山涉水,穿越了好几条街才找到这栋大厦,听说,这栋大厦有一个我想见的人,只为了见他一面,我此生无憾,无憾地离开这所城市。
华灯初上,这条街道人流不多,略显安静。我靠近大厦前坪广场,在外面徘徊时,看到里面的保安,他用谨慎的眼神打量我,我心虚地逃离,快速走到另一边。
“叭叭——”另一边又是车库的出口,驶出的小轿车吓得我连连后退,由于太突然没站稳,我摔倒在地上,手掌撑在地板上,不小心划破了皮,还渗出一点血迹。
我不怪司机,只怪我太鲁莽,太不适合这里。我爬起来,环顾四周,宏伟屹立的大厦亮起了耀眼的明灯,它是这座城市的骄傲,却使得我这样的人只配有望尘莫及的感慨。
在车库外,我等了很久,直到饿感消失无踪,我也没有等到郑先生,我猜想,如果他在这栋楼办公,那么他一定会开车出入,然而想法是好,却等不来我想见的人。
“他走了吗?”我心里咯噔一沉,我怎么给忘了,丁菲菲和薛先生都要千方百计地带走郑晓江,莫非他抛下这边的所有,早已经离开这所城市?
“还是那句话,我等你。”闪过一句他丢给我的承诺,我暗自肯定,他不会离开的,他等着我,他就不会离开的。
今夜,我在大厦前面花园里的木凳上席地而睡,接近凌晨的时候,又是大雨瓢盆,我淋得狼狈不堪,赶紧想办法躲避雷雨的摧残,说真心话,那个时候我没被春雷劈中也是命大,我就像颗小草,顽强而拼命地活着。
翌日清晨,雨水还是肆无忌惮,开始有车辆驶进大厦的车库,我依然站在一旁,片刻不敢耽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每一辆过往的车辆。
一辆从车库驶出的黑色轿车出现了,车上的人也出现了,即便雨水模糊了我的眸光,可我还是锁定了他的容颜,那是一张我今生今世魂牵梦绕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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