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她会晕倒,但她仅是休息了片刻,便走出了牢房,他看着她的背影那么瘦弱单薄,却承受住了巨大的悲痛……
后来,他听梁仁说,她被谢玄擒了去。
刚才听皇上说,是她自己设计的。
不管她是为了谁?她终究以德报怨,而她至今还没有消息。
若他还不能感到痛苦,他当真不配为人。
两日后,他去了关雎殿。
清漪正在张落着除夕的衣衫。
那夜,宫中有宴会,皇上凯旋归来,自是要大办一场。
清漪高兴的让采苓将她所有衣服都拿了出来,一一铺在榻上。
“红色好,喜庆。”
“紫色好,贵气。”
主仆二人一阵忙碌,竟没招呼站在一旁的小王爷。
他却含着笑,将清漪看住,目光从她脸上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又是一阵出神。
“皇上又赏赐了这么多东西,娘娘,戴这支金钗如何?”
“嗯。”
采苓扶着清漪坐在铜镜面前,为她戴上了钗子,“皇上一回来就来看娘娘,管美人那边是一趟也没有去,所以娘娘不要担心宋玉,她不是被谢玄掳走了吗?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准呢?”
清漪听言,原本喜悦的神色暗了几分。
“娘娘?”
“唉。”她叹了一口气,“不是她的终归不是她的。”说完,又拿起另一支钗子,在发上一阵比划,“听闻此番能与西戎解开误会,她的功劳很大,能为皇上解决难题,本宫倒也佩服她,皇上还当众说她是……”
“那又如何,要成皇后,还看她有没有这个命。”采苓将钗子拿起又戴在清漪的发上,“只是,却也可怜。”采苓摇摇头,随着清漪也一声叹息,“一切皆由命。”
一切皆由命!
果真如此。
燕榕对她用情深,结果还是不能如愿以偿,而她与燕榕青梅竹马,这才是上天早己安排好的姻缘。
如此想着,清漪又露出了丝笑容,透过铜境却瞧见发怔的小王爷。
她起身来到他面前,“小王爷,你还有事吗?”
“嗯?”小王爷抬起头,笑了笑,“我是来与你告别的。”
“告别?”清漪诧异与采苓互视一眼。
采苓问道,“小王爷要去那里?”
“参军。”
“参军?”采苓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王爷也想立功杀敌?可惜,现在没仗可打了。”
小王爷也笑,“没仗打更要勤练习领,时刻做好准备,万不能松懈。”
更为重要的,他要做些成绩出来,要给她们更好的生活。
采苓仍在笑,清漪看着他,“去那里参军?羽林军吗?”
小王爷摇摇头,“五城司,本想去边关,但你……”小王爷瞟了瞟她的肚子,没继续说下去。
清漪觉得他甚是奇怪,他关注她肚子己非一次两次,她按耐住不悦。
“离京城也近,不过听闻苏誉将军治军严厉,会吃不少苦,老王爷舍得?”
“父亲舍得,母亲舍不得,但我己经说服了他们。”
听他这般说来,沉稳而坚定,与往日的语气大不相同,住了一阵子牢房,经历了一些事,当真不一样了。
清漪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又拉着采苓选起衣服来。
小王爷站了一会儿,悄悄离开。
“娘娘,你有没有觉得小王爷最近怪怪的?”
“是吗?不觉得。”
时光如梭,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来,整个朝堂都是喜气洋洋,唯独他们的皇帝,整日心事重重,凡事都开心不起来。
朝臣们不由得议论纷纷,“快过年了,边关无战事,国家稳定,后宫将要添喜,皇上为何闷闷不乐?”
“莫是朝中有什么让皇上费心之事?”
“我说张大人,你礼部可遇上麻烦事?”
“没有呀,我正问你呢,你吏部一向爱捅娄子。”
“没有的事,吏部好着呢。”
……
几个老头凑在一起咬耳朵。
但见大理寺卿梁仁走了过来,立即将他拉住,“你说说,皇上这是怎能么了?”
梁仁左右看看,叹了声气。
“怎么了?你是皇上新宠,透露透露风向呗。”
“你们难道不知道?”梁仁道。
“知道什么?”
“宋玉知道吗?”
几人立即点点头,“知道,此番西戎太子之事,还是靠她才能和平解决,说实在的,想到她曾女扮男装,还真是奇女子。”
“就这点?”
“还有什么?”张谦突然想到什么,惊呼一声,“难道是真的?”
梁仁点点头,几个老头催道,“什么真的?”
“皇上曾当着西戎大臣,及数万将士的面,承认宋玉是大燕皇后。”
“这……不是遥传吗?皇上何时娶妻?”吏部尚书说道。
梁仁白了他一眼,“虽然皇上还没有下旨,但朝中大多人都相信了,只有你们几个糊涂。”
“啊?”吏部尚书嘴张得可以塞一个鸡蛋,“可是,宋玉不是被劫走了吗?”
“所以皇上才不高兴呀。”
“哦。原来如此。”
朝堂有朝堂的八卦。
燕榕略有所闻,并没有制止,直到沈秦,端王几人找来,他正色道,“宋玉是大燕皇后,是朕亲口所言,也只能是她。”
至此,朝中又是一阵热闹。
风向一致,全是传颂当初宋玉审案,平息战乱的风彩,以前那些对于宋玉女装男扮呲之以鼻的大臣皆住了口。
后来也不知是谁,传出皇上与宋玉的恋爱史,甚至民间百姓也津津乐道,还有好几个版本。
成了年末,京城百姓最大的娱乐新闻。
燕榕除了每日处理政事,心思全放在寻找宋玉这事上,这日天保前来禀报,仍没有消息,不仅如此,连萧美人的死,无衣也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消息都放出去了。”燕榕沉着脸。
无衣点点头,“便说皇上寻得名医,练制成解药。”顿了顿,“可是,依臣所见,怕是谢玄早己知道他的毒无解。”
燕榕一手撑着头,“朕也只是试试……”他颇为无奈,“无衣,朕现在真后悔。”
无衣明白,那日,皇上放他们离开。
“朕早知道,谢玄是言而无信之人。”
“可姑娘一直对谢玄有愧,如果皇上不放人,姑娘虽然不会责怪皇上,但必会自责不己,以后,谢玄便永远隔在皇上与姑娘之间。”
“是呀。”燕榕放下手,叹了一口气,忽尔又生起气来,“朕这个皇帝真够窝囊,连自己的皇后也让了出去。”
无衣清咳一声,见燕榕一幅无精打采的神色,转移了话题,“宋宝一直关在地陵里,几次说起若姑娘回来,他一定要见上一面,还有子夏,也要求见姑娘,皇上打算怎能么办?”
燕榕冷哼一声,“朕还想见呢……宋宝卖国,该死,念在是高祖的唯一血脉,就永生监禁吧。至于子夏,想法子将他身份抹去,以前的子夏己经死了,如今的他只是一介书生。”
“是。”无衣道,“臣知道该怎能么办了。”
二人又说了一些政事,最后话题落在晨风身上,二人一阵沉默,燕榕起身,缓缓来到窗下,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他不由得想起那日,晨风倒在雪地里的情景。
眼角一滴泪水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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