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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赴鬼市

5、赴鬼市

傅八要赴鬼市,得赶时间,天一亮鬼市就散了。他抓紧睡觉,再赶紧起床,之后马上整理。他将狼皮,豹子皮,和狐狸皮捆在一起,束装上身,怀揣利斧,手握哨棒,于是下云梯。然而来到树下,他又犯糊涂了,分不清时辰,天已经亮了。地面很白,空中也很亮,一个星星也没有,更不见月亮,都很纯洁。“不可能呀?”他惊异地望着,就以为是雪映的光,因此走出院子。再反身回来,将栅栏门插好,这才又走出去。

真踏入旷野,他忽然感觉很奇怪,一点儿也不冷,反倒是温馨。再踏出去,越奇怪,四周忽然很空阔。“树呢?”他问自己,仿佛消失了。树木都很白,令人起茫然,也很不扎实。然而是家乡,他还走出去,却又问:“风呢?”如死寂了一般,于是显诡异,他心虚了。心虚的还在于轻盈,明明细雪落下来,但还是没有声音。最心虚的是清楚,比任何往常都清楚,都能看清树顶上枝丫的皮,甚至于纹理,他就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忽然间,他意识到:树低了,天也低了,一切全虚压下来,自己恍惚长高了,有凌空驾驭之感。因此,他踌躇了,不敢前。然而又怕人笑话,就还走出去,但是替自己壮胆。他探访声音,却没有声音,于是制造声音。他大声咳嗽,又猛烈地拍打,然而声音不见了,一切重归于虚无。他霎时起茫然,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越感觉分外的冷清,寂静,诡异,如踏入另外一个世界。顿时,他的身体也变化了,泛冷皮,起疙瘩,毛发倒竖。因此,他问自己:“去还是不去,回还是不回?”忽然又方向莫辨,找不到东西南北。再一回头,家也不见了,他大吃一惊。于是,他抽出利斧,紧握哨棒,却也怪怪地问着自己:“难道不是家吗?”又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

忽然,他责怪自己:“大丈夫何惧?就不信了。”因此猛踩地踩雪,想制造声音。然而依旧无声音,依然也是虚无。于是,他又猛跑,忽然感觉两个人,还是一群人?因此,他立停,又回头,仔细地辨认,但还是没有人。于是,他警告自己:“莫要自己吓自己。”忽然又发现:景物全在变幻,忽儿远忽儿近,全都一模一样,也全都楚楚明亮。因此,他克制自己,这叫晕雪。但是也慌忙了,就见地面起伏,雪原隆起,自己猛烈在下陷。他惊出一身冷汗,心说坏了,遇白夜了?霎时,他摇摇欲坠,景物顷刻在眼前,自己瞬间就要被埋了。于是,他大喊:“快呀,逃呀?”然而脚下起不动,被吸住了,腿拔不出来。他再大喊,可是依旧无声音,还被吸走了,况且自己在消散。“谁来拯救我?”他用灵魂在呐喊,迫不及待,又总在原地打转转,任意努力不管用。终于,他喊出声音:“救命哪?”但是很微弱,还感觉一丝丝冰凉,又感觉正在瓦解。突然间,他清楚,这依然是幻觉。然而现实办不到,一切在翻江倒海,他愈感凄凉。因此,他不顾一切地摔下去,强制自己要闭眼。

忽然间天暗,仿佛世界要结束,他竟然有奇奇怪怪的感觉。但是又忽然天亮,仿佛世界轮回了,却依然是死寂。这时候,他才睁开眼,就发现:一切重回熟悉,又是老样子,还是家乡的模样。然而他不能确信,就再审查,才发现:天高了,地平了,树木也退了,光线也黯淡下来。真解脱了,重回现世,他心踏实起来,也安稳多了。忽然又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很舒心,是获救后的甜蜜。于是,他站起来,却问自己:刚才是咋回事?说不清。他又小心迈步,真实感觉很轻松,再故意踩雪,终于有了声音。因此,他居然甜甜地问自己:“之前的汗呢?”还不能解释。就再问自己:胆小么?内心答:不胆小。“哪何故能遇灵异?”啊,灵异?他猛然又紧张起来,遂赶紧猛跑,要把灵异带出去,远远地抛离家乡。于是,他奋力跑,可惜只能一个人,才舞抡哨棒,又变成激烈地狂奔。

狂奔,顿时卷起雪的沙,又弥散成雪的雾,然而却倍感凄凉。再狂奔,忽然起风声,寓意将到虎峪河。能遇人了,先见水磨坊,他就慢下来。水磨坊在一片洼地,黑魆魆的,是高大的石墙,但是显沉稳。然而,却还要下去,又没有真实的路。这时候,他才困惑:被野刺缠绕,让枝丫阻挠。因此,他再选方向,就向西,再向北,顺雪滑下去,好在积雪很深厚。这样,他下来了,然后上沟畔,最后上河道。终于,狗叫了,破宁静,他才安心了。正式路径水磨坊,先过外石墙,里面的人正在睡觉,都起了鼾声。于是,他故意碰石头,还大声咳嗽,狗才叫得很汹涌。睡觉的人被惊醒,也大声呵斥,里面双方都很旺,这样他真有伴了。才过外石墙,狗又叫了,但是身边有竹林,他又打竹林。狗再叫了,而且起骁悍,睡觉的人更不能睡,就内外都骂。然而他不在乎,甘愿听远骂,借以送胆,因此直奔虎峪河。

虎峪河很烂漫,成一道光洁的雪练,一棵大树也没有。可是方向咋辨呢?于是,他眼望南山,看香川寺,寺外挂着红灯笼,是专门给夜路人辨方向用的。因此,他奠定了方向,这才要过虎峪河。过河后,再沿西北直下去,就能到鬼市了。然而,却咋过河?上下全是雪,又全都一样,齐被雪盖了。分不清,哪儿是河堤,哪儿是河底?但是也要过河,只有冒险了。于是,他谨慎出去,小心地踩实了,再一点一点往前磨。然而却踩空了,遂翻身出去,滚落河底,并摔在石头上。可喜的是雪,还有兽皮护着,因此没事,而且下来了。下来还要过河,依然成难事,谁知道?哪儿是水,哪儿是冰桥,哪里藏巨石,哪里暗布雪窟窿?一灿是虚幻的漫坡。于是,他伸出哨棒,既探实,也探虚,仔细摸索,格外谨慎。真走时,一定要访到冰桥,再是避让大石头,都大致估摸,因此走得很慢。但是,他也来到水中央,忽听四周起水声,潺潺地穿越了冰桥。于是,他震惊了,也犹豫了,就变成最危险的时候。万一不幸临深潭,还站在冰桥上;又万一不幸掉下去,还救都无人搭救。他惊出一身的冷汗,谨慎地下扎哨棒,也不断地刺穿冰桥,果然临深渊了。他屏住呼吸,凝神静气,又回望南山,竟发现方向错了。原来一直顺河道,他赶紧调整,细挪方向。再一步,两步,缓慢绕开,时刻看着红灯笼。终于,他到岸了,但眼前又成屹立的雪坡,路呢?路得开辟,还得抱雪,关键是哪里开辟?要紧在下面,害怕跌入暗河。因此,他还利用哨棒,找最结实的下面。找到了,这才再上,搭雪台,盘雪洞,费了痛之又痛的力气,最终上来。“真不容易啊。”他猛哆嗦着,直呼冷气,累得还卧雪窝里。

卧雪窝,无意地北望,竟发现:北地忽然起青烟,遍地烂漫,袅袅升起又聚合。聚合后,猛旋转,忽聚忽散,忽连忽断,荡飘飘,如云烟,再变成弥天的锅盖。“那是何物?怪呀。”傅八震惊地望着,问自己。更见它,上下起伏,依然旋转,好像找能量,似乎有灵性,但始终无声音,却漫过来了。会不会找自己?因为身上的灵异,他猛害怕起来。左右看,居然还无处可逃,真恨之前的灵异。然而,那东西还远,好似仍在渭水边,可是它快,掠过来了。就见它,畅游高空,整齐而不乱,忽然拉开,几乎要断;又忽然猛聚,像一个揉团,霎时压过来了。他大惊失色,真怕无端遭报复,就赶紧埋藏自己,小心仅剩半个头。还必须仰卧,渺小也防身,能紧握着哨棒,但是身体抖动了。还见它,顿时上眼前,跳跃着前进,却前进的也奇怪。每一次动,头先激射而尾不动,一次可达上千步;再头不动而尾部猛收,整体又都缩回来,不断反复。顷刻间,它已到头顶,弥天的烂漫,却依旧是轻盈,也依然无声音。这时,他赶紧再埋藏自己,只虚露一对眼睛,才见它终上来了,而且在变幻。忽儿一张,如一张弥漫的大网,占据了整个上空,麻麻点点;又忽儿一收,顿时成一条肿胀的胖蛇,白肚子,黑羽翼。再忽然向下,直泻下来了,也才带细碎风雨声。真扑向自己,傅八吓得魂飞天外,赶紧**叫冤枉:“不能啊,”他窒息了,冷汗滚滚流,似条条蚯蚓在蠕动。但是,人家无视他,仍在激射,直入秦岭,消失了。

“咄咄怪事,衰世出妖孽。”他坐起来,起怨气,也是替自己壮胆。然而,才坐起,北地里再起青烟,是两朵,直剧烈地打斗,又碰撞着上升。“还妖孽呀?”他赶紧再趴下,惊慌地望着,忽然又后悔,深怪自己多骂了。于是,他周身发麻,并剧烈地颤抖。就只见,两朵云猛然撞一起,忽合成一条小船,胜的一方是舵手,高高地驾在船里,直线着过来了。他痛苦地叫道:“完了,呼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谁让自己嘴贱。”他绝望了。可是,人家依旧无视自己,箭一般地穿越,还入秦岭,也消散了。好险啊,难道都是魔?忽然不敢再猜了,更不敢说出来,因此扒雪,要赶紧离开。但是,他冻住了,直喊疼,耳朵嗡嗡响,也直感到死寂。于是,他掐自己,拧自己,竭力归拢灵魂,这才站起来。站起来后,忙移步,就才跌跌撞撞,还赴鬼市。

一路上,他直打哆嗦,这才留意,浑身都湿透了。因此,他需要奔跑,倒逼寒气,才慢慢地跑,后就猛跑。猛跑好啊,啥也不用想,等于休息,再就跑得很酣畅,还好舒服哟。可是,刚才的事,难忘记,时刻萦绕在心头。于是,他换一个想法:说不定遇神仙了,那还真不枉此生。这样想,反神气,一如神仙在头顶,在周围,就在身后。“不能吧?”他顿时一激灵,还隐隐地听到声音,就猛烈驻足。他紧握哨棒,慢慢回头,惊异而警惕地探望。啊?两条狼,四眼放贼光,绿油油的,他真实一个激灵。但是,狼也吓一跳,震惊于他的立停。然而二狼不慌忙,凭数量,才先蹲下来,假意善意要等待,实际是一种准备。傅八痛苦地叫道:“看来,今夜里祸不单行。”就见二狼很悠闲,但他不敢放松,才身体下沉,谨慎以对。他懂得:狼在等待,只要他不动,狼就也不动。于是找胆量,就道:“今夜,活该再添皮子了。”

可是,狼忽然起机警,不休息了,因此先喘粗气,以示威慑;再低吼,还耍心眼,就左右移动。于是,傅八谨慎地亮出家伙,一手持利斧,一手紧抓带钉的哨棒,也是威慑。这样,狼看出来了,不好对付,才再蹲下来。借此,傅八重又调整,猛提暗劲,扎稳马步,然后设法找机会。还积极想:自己是猎户,千万不能担心,更不能分心。并警告自己:时机的关键在移动,一击的要害在稳准狠,恰当时猛扑出去。然而也泛起疙瘩,但是却高度警惕,心愿对方先暴露。就只见,二狼先动了,然而是配合,才左右分开,后达成前后等距。还靠近,却再蹲下,对方也在等机会。因此,他赶紧想:重点在头狼,身后有狼皮保护,顺其意吧。于是,他推动了,迎接狼,就见二狼也迎接,但是是夹击。更靠近,忽然前狼假扑,后狼趁机跃起,他急忙闪身,却前狼又至,霎时到眼前。因此他蹲身,瞄准,扎稳,再猛扑出去,将哨棒直插前狼嘴里,深入咽喉。又赶紧滚身,侧出去,还素面朝上,后狼就压下来。于是他用猛力,靠单手直冲卡后狼脖下,又单手横扫阻后狼爪牙,再猛蹬出去,将后狼架住凌空。稍待定,忽激烈反身,原地打滚,反压后狼于身下。谁知斧子早掉了,唯有一阵猛打,便使出全身的力气,以膝猛抵断其腰,以肘猛回断其腿骨。直到四腿都断尽,最后才拧断狼的脖子,后狼断气了。但前狼依旧在眼前,张牙舞爪,却口衔哨棒,因此扭动着惨叫。他就还扑出去,紧握哨棒,再深入,还激烈地搅动,这样前狼也死了。都死了,他才瘫软下来,然而却会心地笑了,自豪道:“都是两张好皮子,也都还没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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