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他,径自走向卧室。
我坐在梳妆镜前,发呆。这一刻,我不仅失去了爱情,我还失去了亲情、友情,我变得一无所有了。
镜里的那个女孩,她颈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痕,宣告了我已经拥有的和我即将拥有的东西的结束。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客厅传来沉闷的关门声。
阳志云,他到底还是走了。
我拿出颜朝的信,细细的又看了一遍,划亮火柴,散发着馨香的信纸,转眼就化成灰烬。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回信,我的心神还没从湖里那恐怖的一幕抽回来,哪有心思给颜朝回信。和最爱的人,说最亲密的话,是要在最好的心态下吧。我还没调整到那种心态,阳志云却又使出了更无耻的一招。
他成功了,他说得对,我怕自己死,我更怕颜朝死,但是,他也说错了,其实,不管他如何对我,不管我口上说得多么绝情,我心里,还是顾忌他的,我还是怕他走极端,我还是怕他死。
我不是一个不懂感恩的女孩,那十几年相濡以沫的情谊,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看准了我这一点,所以才敢这样疯狂相逼。
隔天便是周五,我走到傅教授办公室,告诉他晚上不去他那画画了,不止晚上,连周日也不去了。
“为什么?”傅教授皱起眉毛,不快的问我。
“快毕业了,手上很多事。”我找了个没有丝毫说服力的借口。
“小朝也不来吗?”
“我不知道。”
“你们不是很要好吗?”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我看不像。”
“可我只是把他当普通朋友。”
傅教授眉皱得更紧,说:“小洛,你这话,别说我不信,小朝怕是更不信。”
“傅教授,他若问起我,您便把这话说给他听,我想他会信的。”
“即便他信,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微微一笑,心里酸涩得厉害。我知道这一次,是必须要和颜朝保持距离了,否则,疯狂的阳志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颜朝那么优秀,天之骄子,还有大好的前程,和阳志云扯上什么纠葛。
如果阳志云一定要以别人的幸福做他爱情的陪葬,那用我一个人的幸福就够了!
晚上,我呆在陆老师家里,没去教室上自习。
我在灯下看专业书。
看着看着又想到了阳志云,想到了他的偏执,他的疯狂,他的残忍,竟觉得背上森森冒着寒气。
陆老师在谈到犯罪心理学的时候,曾说过,每个人性格里都有恶的因子,一旦遇到某些诱因,恶的因子就会无限膨胀,终至于凌驾于人的理智,从而犯罪。阳志云现在这个状态,可是让那恶的因子控制了他的理智?而我,会不会找到方法,把他的理智,一点一点牵回正常的轨道?
或许,我应该先淡化对他的怨恨,用一种尽量客观的态度,来重新审视他的种种行为,从而疏导他的心结。
我应该先不刺激他,尽量让他心态平和下来,这样,我才能有机会,获得他的真实想法,和他的灵魂进行交流。也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挽救他,也是挽救我自己。
我总是不甘心,让阳志云把我们彼此就这样毁掉。
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似又看到了一线新的希望,便着手查阅犯罪心理学的案例,从陆老师的书架上,从图书馆,竟颇有废寝忘食的架势。
我把阳志云当作我的第一个病人,详细的制定了一份心理治疗方案。我曾想过让陆老师从旁指导,但又不愿陆老师知道她最得意的弟子竟有这样阴暗的一面。
这种时候,我还想着要维护阳志云的形象。
然而我却不知道,在我做这一切的时候,不死心的阳志云,居然连同他人,布下了一个最大的阴谋。而我,却浑然不觉。
我用我的善良,想要为他谋一条生路。
他,却用他的邪恶,意欲把我逼到死地。
人啊,一旦让恶主宰了自己的灵魂,就会变成地地道道的魔鬼。
我现在还记得,那是五月十八号,栀子花开的时节,在黄昏里,在那天花香满径的小道上,我收到同班同学特意送过来的一封信。
那是颜朝,写给我的一封信。
我接过那封信,想着那个下午,我和颜朝,在这条小道相遇,再过一天,我们,就认识了整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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