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我很爱他”这个似是而非的谎言,警醒他,也是警醒自己。
颜曦不再说话,他的脸色渐渐恢复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份淡然,之前那一瞬的温柔,就像昙花,不过是刹那的绽放。
我亦认真吃东西,把所有的吃得干干净净,包括他的那盘鳕鱼。
“这里的牛排真好吃。”吃完之后,看着他买单,我腆着笑,继续做那个没心没肺的苏小洛。
心思太重其实不好,它会让你无法即时享受美食和美色。
颜曦并不看我,只淡淡说一声:“走吧。”
我乖乖跟在他后面。
上车之后,他依旧像上次一样,并不问我的目的地,只是把车开得飞快。
“我现在不住那里了。”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眼睛死死看着他的侧脸。我坐在后座上,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那杯酒大概度数挺高,我头有点儿晕。可是,就是这一份晕,让昨晚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清晰起来,有一个猜测,就像浮在水里的瓢,被我死命按着,只要我一松手,它就会浮上来。
“哦,那现在住哪?”他脸上并无异色,只淡淡的问。
“南山。”我报出新住址,问,“你怎么知道我原来住址的?”
“你自己说的。”
“我昨晚说过吗?”
“你觉得呢?”
“没有。”
他不说话,专注的开车。
我的心被吊到嗓子眼里。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是几个意思?
车子拐上一条繁华的大道,道路两旁流光溢彩,宛若一个琉璃世界。颜曦就在这琉璃的璀璨里幽幽开口:“你说过的,只是忘了。”
他这句话,大概是天底下最美妙的音符。
我的心落回胸腔,那个瓢灌满了水,不要用力按也沉了下去。
且不管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既然他肯定我说过了,那我就是说过了。否则,我几乎无法想象,和我共度一夜春宵的人,是一个我一周要面对五天的人。
若果这样,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铁定得逃。
只是,逃离了他,也就是逃离了朝颜科技,逃离了那个传说。
想想都舍不得。
还好,不是他。
此时,我宁愿那一晚,是一个永不要见的陌生人,因为这样,终有一天,我就会干干净净的忘了。但若是他的话,恐怕就得时时刻刻记起。
一件难堪得无法启齿的事,是忘记还是记住,这是一个谁都会做的选择题吧。
不过是喝了一点猫尿,我的思绪却空前活跃起来。
活跃的头痛。
我用手揉着太阳穴,蹙着眉,头越来越沉。
“你的那杯特饮只是加了一点酒吗?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喝多了的感觉。”我问。
“是的,不过那酒是伏特加。”他飞快的回头看我一眼,那样神色复杂的一眼,和他脸上的淡然完全不匹配。
“啊?”伏特加不是烈性酒吗?吃个西餐喝点果酒我还是能理解的,喝烈性酒,怕是有病吧,而且下酒菜不过是一个蔬菜沙拉和蛋糕。
这个颜曦,这个装逼的淡然的颜曦,又让我刮目相看了。
海龟的行为难道都这么匪夷所思吗?他不过是去了地球的另一侧,又不是去了外星球。
而且,喝酒驾车属酒驾,酒驾是要拘留的,好歹是有车一族,懂点法行不行?
我晕晕的想着,眼睛似闭非闭。
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周围的景物变换也没那么快了,终于,在我熟悉的小区门口,稳稳的停住。
“到了。”一如既往的平平常常两个字。
“谢谢。”我坐直身子,头还晕着,但应无大碍。
打开车门走出来,四月夜风正凉,堪堪一吹,酒醒了大半。我回头朝颜曦笑,他亦下了车,浓重的夜色里,路灯昏黄的光映着那个挺拔的身影,他的脸笼在阴影里,我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拜拜。”我偏着头,笑得更灿烂一点。我请客,他买单,这算是我讨好他了呢,还算是又把他开罪了呢?
也不知是我脱线还是他脱线,反正我们在一起,总有那么多意外。
他却只是看着我,那样模糊不清的神色,一如他眼里模糊不清的含义。
让人心悸的一种含义,不过是认识三天而已,却好像历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而来,而今终于站在这月初的夜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一种荒谬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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