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嗔的直觉是对的,在面对和穆子秋相关的事上,他有种非同寻常的敏锐。当他终于确认穆子秋和颜朝那不一般的关系时,我亦终于明白了母亲那一句“穆子秋,她一定要死”!
那是怎样的恨?
她把她最好的年华,都用在算计爱情上,可结果呢,哪怕伊人已经香消玉损,可他们爱的结晶,还是带着她的模样,回到他的身边。
她输了个彻底!
甚至输掉那份天真岁月里的真情。
他在得知真相时,已不再罔顾旧日情谊,竟是一心置她于永劫不复的地步。
爱的悲。
她锒铛入狱。
我心里说不上欢喜,但也不难过。
无嗔曾问我:“要不要救她?”
我问:“怎么救?对方可是颜朝。”
他说:“只要你肯,我就能想到办法。”
我微微一笑,说:“不用,那会耗费我们太多精力。”
无嗔看着我,眼里竟有悲悯的神色。
他是觉得我太残忍了吗?一颗无爱的心。
有那么一瞬,我想起霍缦殊。有朝一日,她若看到这样的我,是不是也如无嗔一样?
我是不愿她这样,哪怕我爱的能力再稀薄,哪怕我内心再坚硬残忍,我也不希望她得知这一切。
若她得知,她会怎样失望?
像她那样有着一颗泛滥的无原则的圣母心的人,像她那样就算自己遍体鳞伤也无法真正去恨的人,若看到我这凉薄的一面,会是怎样的失望?
有时,无知是一种幸福。
有时,离开是想要慈悲。
我和霍缦殊,终究不是一类人。我对她隐瞒了太重要的秘密,我内里又是如此不堪,所以,或许,放手,才是最后的归宿。
我越来越少的回家。
我知道等待的寂寞,可是,当所有的事情朝着我掌控的方向发展时,我知道,我离这意外的温暖,只会越来越远。
这是我选择的路。
霍缦殊终于给我发了信息:“我搬走了。”
其时我正在和一个病人家属讨论病情,只觉胸口一突,竟有种呼吸一窒的感觉——那样的绝望的疼痛。以至于病人家属用一种几乎是恐惧的目光看着我:“顾医生,是不是很严重?”
我缓缓点头:“很严重。”
“还有救吗?”
我用手掌压了压胸口,那份疼痛还是如此清晰。
“没有。”我说。病人的脑里长了一个瘤,位置非常特殊,若是手术,有百分之九十大出血的概率,可若不手术,那瘤会越长越大,压迫其他神经,病人则会失明、瘫痪、然后,一步步走向死亡。
若在往常,我会赌那百分之十。
可这一回,我竟想放弃。
我是医生,救死扶伤,可我却无法拯救自己。放手是如此的痛,可我除了放手,竟别无选择。
我已在黑暗中呆得太久,哪怕他人的亮,也无法驱散这样的黑。
离开病人家属后,我回到办公室,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许久,许久。
我终还是回了一个字:“好。”
如此,各走各路。
在我这冰冷黑暗的人生里,能一直陪伴我的,怕还是无嗔。
谜一样的无嗔,只要我不去揭那谜底,他就不会离开。
其实那时,他已经并不是完全按我的意志在办事。他暗中运作,甚至和郭正搭上线,只为营救那个狱中的女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这样做。是因为那颗在佛门里浸淫多年的心,多少沾染了出家人的慈悲?还是那个狱中的女人,于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我其实已经不太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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