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分不清真与幻。
每天回家,不管多晚,我都能闻到厨房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有时是清粥,有时是浓汤。
“倾砚,你回来了。”温软的声音响起,娇俏的人影迎了上来。
“怎么还没睡?”我看着屋里那盏橘黄的灯,那是霍缦殊为我留的,带着家的气息。
“等你。”她会给我一个灿烂的笑,转身去厨房为我端来她精心准备的宵夜。
多像一个妻子,守候晚归的丈夫。
我常常会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我们是在进行一场彼此的算计吗?她为另一个男孩,我为另一个女孩。不,这份温暖如此真实,如此让我留念,我几乎已经忘了我的初衷。
周末的时候,我会带她去这个大都市的一隅,那里有个盲眼的女孩。她曾是我同事的一个病人,她受伤、被弃,又得新人相陪,在我们医院,已经被传成最具浪漫色彩的罗曼史。哪怕我是如此不热衷于八卦,也对她的故事耳熟能详。或许是她那双盲眼,勾起了我的旧日情怀,我喜欢来到她出院后开的这个简陋的咖啡馆。有时看着她和身边男孩的无声互动,我也会有几分怅惘。哪怕你的心再留在原处,时间却总是在动,身边的人总是会变。一直固守,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我曾把女孩的故事讲给霍缦殊听,可她却未必能明白。她不知道,我曾经想把她变成另一个人;她亦不知道,我多想学盲眼女孩的智慧;她更不知道,我是如此希望那一对能够幸福。
我从来没去想过别人的幸福。
这是唯一的一次。
因为,我总觉得,如果他们能够幸福,那我的未来,是不是就还有希望?
人,总是会存在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喜欢带她去无嗔的住处。那是一个农家小院,种了菜,养了鸡,无嗔悠悠然的坐在那旧竹椅上,以书覆面,低醇的声音从书底传来,也仿若带着书香。
“倾砚,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们就过这样的日子?”
“恐怕难。”我说。
“和我是难,”无嗔笑着把书拿开,看着不远处的人影,“和她,或许可以。”
此时,他口里的她,正在那采摘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想要编成一个花环。下午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如此美丽。
如此美好。
我亦笑笑,寂寂不语。
“其实,有的事,你不说,她不知,时间就这样流,日子就这样过,也挺好。”无嗔若有所指。
我看着那个带着几分小女孩的天真在编花环的女人,像问无嗔又像自问:“你说,她是真享受其中,还是要做给我看。”
“你来问我?”无嗔挑眉。
“我也不知是不是在问你,我只觉得,这份景象,太虚。”
“患得患失?”
“算是吧。”
“那你打算如何?”
“你觉得我能如何?”
“我想,你应该已经想好了。”无嗔坐直身子,脸色严肃起来。
“我若是想好,我就不会这样问。”我微微叹了口气,“罢了,先不去想这个问题,就像你说的,我不说,她不知,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或许,过不了多久,资凤翔就会给我一个答案。”
“他最近冒进得很。”
“他没有办法不冒进。财务出了问题,身份秘密难守,多拖一日,他的危机就重一分。所以,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全接管江天,掌控华诚。届时,他权利在手,也就无所畏惧。”
“以你估算,这一天,大概还要多久?”
“不会超过一月。”
“这么快?”
“从他最近在华诚内部大刀阔斧的改革可以看出。资格老的董事,都被他用各种因由清了出去,重要岗位都启用他自己的人。而江天,则简单得多,只要搞定江蓝,江天就在他的手中了。”
“江蓝那里,我还能理解。女人嘛,为了爱情盲目得很,愿意把自己和整个家族事业都撘上去。可段天华那里,我却有点想不明白了,他睁只眼闭只眼,完全不干涉资凤翔所作所为,难道他就这样任由大权旁落?再怎么说,资凤翔也不是他的亲儿子。”
“嗯,这里面必定有玄机。只是,这玄机我们一时半会也窥不破,索性就先不去管。这一回,若资凤翔不来找霍缦殊,霍缦殊不去找资凤翔。我和资家兄弟的这场较量,也就到此为止。毕竟,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也是,顾卿宇还好对付,可若是颜朝,我们恐怕不能分一点点心。”
“这我知道。”
“可你还让霍缦殊在颜氏集团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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