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还没听到铃声,我倒先听到资凤临焦急的声音。
“缦殊,你在哪里?”他急迫的问。
“外面。”
“具体是哪里?我过来找你。”
我看看四周,一时也无法判断自己究竟身处何处,便问:“你在家吗?我到你住处来。”
“我也在外面。”他停了一下,声音稍稍平和一点,“不过,我马上回去,在家里等你就是。”
“好。”
“缦殊……”
“嗯。”
“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资凤临似乎吁了一口气,“我今天一直心神不定,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我去了你的住处,也打电话到你公司,可是,都找不到你。”
“我在外面有点事。”我勉强笑着,是在安慰他。虽然我和资凤临,因为顾倾砚,因为资凤翔,也因为他那份不该有的感情,有过许多隔阂,可是,当我绝望的时候,当我无路可去的时候,我还是想到了他。他是我的弟弟,我的亲人,不管发生什么,爱情也许会变,但亲情,总不会泯灭。
在关键时刻,我想到要找他做依靠。
为了不让自己又出现那种失衡的感觉,我活动了一下双脚,才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到路边,打了一辆车,往资凤临的公寓而去。
我在公寓门口,看到匆匆赶回的资凤临。
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比我好不了多少,很瘦,身子像纸片一样,似乎风都能吹走。他看到我,很是激动,脸上泛起红潮,嘴唇蠕动,还没开口,倒把脸先撇了开去。
他还是那个善感的大男孩。
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自从资凤翔强迫了我之后,我似乎连他都恨上了,不肯来看他,也不肯让他来看我。他那张酷似资凤翔的脸,实在太容易让我想起那个梦魇。
唯有躲开,躲得远远的。
一切都是因果,我们两个,因资凤翔而亲密,也因资凤翔,而疏远。
资凤临背着我,做了个揩拭眼睛的动作,好一会儿,才又转过身来,神色自然了许多,对我笑着,不发一语。
我亦努力笑得好看一些。
我们两个,默默的一前一后,进了大堂,上电梯,开房门,进屋。
“你吃晚饭了没?”资凤临打怕沉默,拣了个平常的问句。但我知道,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你怎么了?
“没有。”我说。我怎么了,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怎么了,我只是此时,身心无处依傍,所以来找他,来他身边寻一点暖。
“我也没有。我去做饭给你吃。”资凤临也在逃避。或许,他没看到我时,是想着要快点看到我,可真看到了,还是不知要如何相处。
哪怕刻意忽略,有的隔阂,还是横亘在我们面前。
“好,我想吃点清淡的。”我说。
“家里有胡萝卜,还有小白菜,我再给你蒸个蛋。”
“嗯。”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好。”资凤临说完,逃也似的去了厨房。
我在沙发上懒洋洋的靠着,或许是因为屋子里温暖,或许是因为厨房里细微的声响让人心安,身子渐渐疲累起来,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如果……如果没发生那么多不堪的事,我和资凤临,在同一个屋檐下,或许能求得一份平和吧?
心里有疼痛的悔意。
当初,我执意用一种下贱的方式,去换取他的诊金,可结果了,他倒是能站起来了。但由此带来的一连串伤害,却几乎不是我们能承受之重。
身心俱残,信念全毁,那个纯真的男孩,那个柔韧的女子,那个风姿卓越的恋人,全都成了这个选择的祭品。
还有肚里的这个小生命。
他(她)的到来,是要宣告一个更残酷的结果?还是,要用生命的名义,来赎所有的罪?
我手情不自禁抚上肚子。隔着厚厚的衣料,我的掌心,感觉不到他(她)的存在。可即便如此,我也知道,他(她)存在着,的的确确存在着。
他(她)能活着,还是会死去,在我的一念之间。
心里大恸!
到底是谁造的孽!
我不过是想给那个厨房里的那个男孩,一个可以自由掌控的未来,却不曾想,要用一个又一个的生命,来做祭奠!
这便是错的代价吧。
只因为当初的选择,太过荒唐!
一切都是因果!这个世界,没有捷径——哪怕你存了一颗圣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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