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树下那一场空,好像耗了我所有的心神,我这些年苦苦支撑的意念,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何止是那一刻,甚至,很多天以后,我亦未能从那错乱的时空里回过神来。
我变得有点神经质。
晚上,我会打开,盯着段煜成留给我的那串数字出神,通过这串数字,我能找到我的资凤翔吗?
我想起他在凤凰树下留给我的那个笑容,和多年前的资凤翔如出一辙。世事竟有这么神奇,资凤翔,你可知道,几年以后,会有另一个人,带着我熟悉的感觉,来到我的身边,激起我排山倒海的思念?
无法抑制的思念。
我的睡眠,变得愈发糟糕,梦里总是寻寻觅觅,生死分离,却又再度相逢,大悲大喜,让我的心脏几乎都承受不了。很多次,我在梦里笑着醒来,待明白过来,却更觉凄凉。
我的状态开始不好,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
罗亦琛估计早就看出来了,在一天下班前,他叫住我:“小霍,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休息几天。”
我摸摸脸,问:“有这么明显吗?”
“黑眼圈很严重,看起来很憔悴。”罗亦琛脸上有微微的笑意,“这样下去,别人会以为我**你这个合伙人。”
“呃,这段时间太忙,我可能没休息好。”
“那放几天假,休养生息一下。”
“你忙得过来吗?我们现在生意貌似出乎意料的好。”
“应该可以,你不要有太多顾虑,身子最要紧。”罗亦琛的话,和他的为人一样四平八稳,但却让人安心。
我低头想想,还是同意他的建议。
我亦觉得我这样的状态,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否则,神经崩得太紧,会崩溃。
可是,去哪儿放松了。
当然要找个美丽而清静的环境。
我脑海里不自觉想起那个度假区,那五彩缤纷的花圃,碧绿的草坪,蓝盈盈的湖水,好比人间仙境,那几乎是我去过的最美丽的地方。虽然在那的经历,称不上愉快,可是,这一刻,我却只想去那里,在阳台上,看花,看草,看水,看天。
我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就奔那个度假区而去。
因为我知道,我的状态,可能比罗亦琛看到的还要糟糕。他看到是我外在的憔悴,他不知道,我的心灵,已经到了一种无法承受的边缘。
我需要放松,需要清空,需要自我疏导,自我治疗。
我在那个度假区呆了五天,从周二到周六。每天,我在草坪漫步,在花圃看蝴蝶飞舞,在湖边看白鸥飞翔,亦或,干脆,就躺在椅上,看天上流动的云。
不思不想,不言不语。
是一种休眠疗法吧。
如果有些东西注定无法忘却,那就努力封存。
第五天的时候,也就是周六,天一改前几天的万里无云,变得阴阴的,要下雨的模样,我本来打算早点退房离开,但看这架势,又怕出门就临了雨,索性就等等。
我在房里百无聊赖的呆了一会,发现雨总是下不下来,人却闷得慌,便想着干脆去花圃那边走走,那里各种奇花异草,开得分外绚烂,我喜欢那迷人的花香。
我住的房间,是所谓的山景房,是这个度假区最便宜的一类客房,价格不到当时和顾倾砚来是住的套房的三分之一,所以景观自然也没那么好,不可能在阳台就看到最好的风景。要去那个花圃,我需要拐一个弯,走过一条长长的小道,方能到达。
我这天穿了一条雪白的丝质长裙,没化妆,黑黑的头发垂下来,整个人都有种沉静的气质。在走到那个花圃前,有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刚好在那里拍照,看到我,便把镜头对着我,想要给我拍一张。
我心情还算好,看着他们灿烂的笑脸,也不打算拒绝,便坐在花坛边,安静的任他们拍。
拍完之后,他们笑着道谢,然后离开,其中有个热情的女孩子,还指指天,用蹩脚的普通话告诉我马上要下雨了。
我报以微笑。
他们走后,天愈发黑沉沉的,蝴蝶低低的盘旋,偶尔有归巢的小鸟掠过,看来真是要下雨了啊。
我拂拂长发,站起身,也打算走。
才走两步,就有一滴冰凉的水滴到手背上。
我本能的看天,视线来不及在低沉的天空停留,便又移了回来。因为我视线移动的过程中,我的眼底不经意成了一个影像,那是花圃右上方一个阳台上的人的影像。
我的视线移了回去,停留在那个阳台上。
是顾倾砚。
此时,他正站在那里,隔着这样一段距离,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然而我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牢牢的锁在我的身上。
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竟也怔怔的看着他。
这是我们自那次分开后,第一次相见。
我原以为,他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如此不同,我们一旦分开,便再也不会有相见的一天。然而我却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仅仅因为那次匆匆一瞥,我喜欢上了这个美丽宁静的地方?还是,冥冥中早有命运之神的安排,让我要再度来到这里,与他相遇?
雨点一滴一滴落下来,又大又密。
竟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我终于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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