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迎来那颤栗般的高潮时,我的脸上,已是湿淋淋的一片。
他感觉到了,宽大的手掌抚上我的脸,揩去那些泪。可泪是如此之多,他怎么揩也揩不完,怎么揩也揩不完。
他终于低低叹了一声,把我更紧的拥到怀里。
这一次,他没有像蛇吐芯子一样,吐出冰冷的刻薄的话语,那样的话语,是刀片,能刮得人生疼。
我蜷在他的怀里,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已疲累到了极致。
我沉沉睡去。
就这样,在客厅的地板上。
第二天我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卧室里,躺在那洁白的床上,我的身边,空空如也。那个昨晚给我温暖的男人,已经离开。
我起床,洗手间没他的人,客厅也没他的人,厨房也没他的人。昨晚的一切,恍若一个梦,让我生出一丝不确定感。
我真的在这里,在他身边,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温暖,找到了可以憩息的地方?
如此之不真切。
这诺大的空间里,找不到一点昨晚的痕迹。
我在客厅暗沉沉的颜色里,出神、发呆。
我不知我是怎么了,我原本最是恨他,可是,在我觉得自己已经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却觉得,只有他这里,才是我能去的地方。
我可以在这里,靠近他,吸取他身体的温暖,驱赶心的寒冷。
我可以表现我的脆弱,我可以求他,我不要做谁的天,我不用强颜欢笑。
我可以表现我最真实的情感。
我可以这样。
我只要这样。
经过这疯狂的**,我和顾倾砚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他对我的态度还是不好,但那些特别伤人的话语,却渐渐说得少了。他更多的时候选择沉默,看书、做事、极少开口。他这样子冷淡,但这样的冷淡,却让我觉得平静,心安。
有一次,他在客厅用电脑,我无聊的摁着电视节目,翻来翻去,找不到想看的,却无意之中把声音调得极大,偏我心不在焉,还没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觉得吵了,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遥控器,把声音调小了,依旧把遥控器给我。
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因为在以前,我在他面前如此心不在焉,他会大发雷霆,何以这次如此平淡?我歉意的朝他笑笑,关了电视,说:“我去房里看书。”
他不置可否。
我走到书房,在那诺大的书架前流连着,他的藏书极多,涉及范围广,又有多国文字,但无一例外是一些深奥难懂的大部头。我想,若没有非凡的定力和毅力,要把这些大部头啃完,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随意抽出一本,是医学方面的,有八百多页,字密密麻麻的,但更密密麻麻的是,他在上面写满了备注。有些是质疑,有些是对比,我想象他在做这工作的时候,想必是多么认真。
他是真的喜欢他的职业。
但江博宇说,他的身份虽然是医生,但却总是和政界名流打交道,而且我也感觉到他在那个圈子里所有的地位,所受的尊重。我知道,这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时代,他能拥有这些,想必自身有过人之处。而这过人之处,怕都是他一步一步努力获取到的吧。
“在看什么?”我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身后一个声音突兀响起,顾倾砚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没什么,随便翻翻,要不要紧?”
他看一眼我手上的书,说:“你看不懂的,我这里,也没有可供消遣的书籍。你要是无聊,我们出去走走。”
“你忙完了?”
“差不多了。”
“哦,那好。”
我因为他的温和态度受宠若惊,给他一个近乎感激的笑容。
我们一起出门。
其时已是夏末,空气燥热得很,哪怕到了傍晚,也丝毫不见凉爽。他小区里有个漂亮的人工湖,我们便沿着湖边走,也没有说话。然而此刻,竟不要说话,亦是最好的状态。
走了一段,竟有雨点飘落下来,我才感应到,雨点已经又大又密,可天边,明明还有如火的夕阳。
“要下大雨了。”顾倾砚说着,牵了我的手朝前面跑去。
离我们大概四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座凉亭。然而距离虽然如此之近,在我们跑到时,身上还是被淋了个透湿。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啊,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好狼狈啊。”我摸着透湿的头发,甩甩上面的水,笑道。
“是很狼狈。”他伸出手,把我的湿发拂到脑后,怔怔看我一回,说,“不过,这样的你,让我觉得真实。”
我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他淡淡一笑,目光转向湖面,那里雨雾朦朦,让人看不真切。他的声音,在哗哗的雨声里,也朦朦的,让人听不真切。
“缦殊,以后,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快乐也好,难过也罢,都真实的表达出来,我保证,我不会干涉太多。”
他话里的内容,也让我觉得像这场雨,让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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