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性质变了，不用再对着形色各异的客户说着阿谀奉承之词，做着得心应手的事，我只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刚好这段时间顾倾砚去国外参加一个研讨会，我的生活便难得规律。准点上班，准点下班，因为我的准点，资凤临的脾气，似乎好了很多。

这天，是夏季里难得凉爽的一天。吃了晚餐后，我问资凤临要不要出去透透气，他出乎意料的同意了。我于是推着他，走过小区前的人行道，又过了马路，再往前走，便是一个大商场。

“我想进去买点东西。”资凤临说。

我有点意外，他要什么一般我给他买，或者他自己在网上购物，几乎没有亲自来商场买过。

“要买什么？”我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他竟有点别扭。

我便笑，推着他进去。

他在楼层示意图前看了看，说要去五楼。

五楼是女装。

我瞥了他一眼。

他脸微微有点红，说：“你马上要过生日了，我想给你买件礼物。”

原来是要给我买礼物。

我会心一笑，推着他上电梯。

到了五楼，我慢慢推着他，他则一间店一间店看过去，有好几次，我想提醒他这里的衣服很贵，都是大牌子，我们没必要来这一楼。但看他认真的样子，我还是忍住了。我怕这样说，他会多心。

终于在一间店前停下，他看着模特穿了一件长裙，裙子是水蓝的，人为弄了很多皱褶，像水上的涟漪，做工精致，颇有文艺范儿。

“你试试这件。”他说。

“好。”我笑着点头，转向店员，“小姐，给我拿件这样的裙子，要小码的。”

店员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女生，但一张脸上却画着太浓的装，让她显得有点老气横秋。她怔怔看着资凤临，完全没听到我说的话。

“小姐……”我提高音量。

她反应过来，半低着头，说声对不起，去拿了件裙子递给我。只是，她的注意力完全没在我身上，只顾继续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资凤临。

我不由觉得好笑。

资凤临五官生得极好，是个如假包换的美男子，这小女生，想必是被他的颜给迷住了。

待在更衣室换好裙子，我走出来，在资凤临面前走了一遭，问：“好看吗？”

资凤临含着笑，细细打量着我，说：“好看。”

“你眼光很好。”

“那就这件了。”

“呃，这件好是好，不过，我们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我委婉的拒绝。

“怎么了？”

我怕他生气，便吐吐舌，故作俏皮的笑：“这布料太娇气了，好难打理的，而这价格，则太贵气了，8999，快一万了呢。”

“打理可以交给干洗店，至于钱，唔，我买给你。”

“这……”我还在犹豫。我现在要存钱，可不能这样乱花，但是，如果纠结在钱上，他会不会又敏感，觉得是我在养着他，所以没有花钱的自由。

真是为难。

“我现在能赚钱了，上个月，我有本书出版买断了，有五万多稿费。”资凤临轻描淡写。

“真的？”我一下忘了买衣服的事，蹲到他面前，“你怎么之前没和我说。”

“你也没问。”

“我……”我不计较他别扭的回话，热烈的表扬他，“凤临，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写出点名堂的。是什么书？上市了没？我要去买几本回来，摆在床头，每天睡前都看看。”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一次性买断，我没去问后面的事。”

“噢。”我有点失落，“那回去你把电子稿给我看看。”

“你未必喜欢。”他语气有点冷淡。

我有几分惭愧。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再一有时间就读他的文字，然后和他讨论架构，情节，或者给他鼓励，信心？有蛮久了吧。尤其是近来，他脾气变坏后，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偶尔的平和时光，也不过是一起看电视，谈论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我们已经不敢谈深入的东西，顾倾砚的存在，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他阻止我们像从前一样，可以进行亲密无间的交流。

我不自然的笑着，回到当前买衣服的话题：“那就买这件吧，我很喜欢，谢谢你，凤临。”

资凤临面色柔和起来，他温情的看着我，脸上是满足的笑。

我便又去试衣间换下这裙子。

再出来时，却见又来了一个小女生，亦像先前的小女生一样，有点花痴的看着资凤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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