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肚子痛,这个事情,却不像其他的,可以急得来。验血、b超,一项一项的,在老神在在的等着我。
在等待b超的过程中,我的肚子忽然剧痛起来,紧接着,我觉得身下一热,一股滑腻的东西涌了出来。
我拉住一个经过的护士的衣摆,恐慌而无措的说:“我流血了,很多血。”
护士连忙带我去医生那里。
我不用再老神在在的等,我被安排到绿色通道,检查很快完成,老医生看了我的情况,说:“即便想保,怕是也保不住了,马上手术吧。流这么多血,拖下去恐怕有生命危险。”
我被安排进了手术室,打了麻药,然后,安然的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手术已经完了。
那个小小的胚胎,被彻底的清理走了。
他是一个生命吗?
他还来不及感知这个世界。
我摸了摸小腹,那里一如既往的平坦,不管是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都没有什么迹象,能表明这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停留过。
只有那依旧存在的持续的钝痛,表明这里,曾经有过一场灾难。
“好了,可以出去了。”那个做手术的医生,被白色包裹得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我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她的声音,和那些器械一样冰冷。
我艰难的爬了起来,微微弓着腰,走出手术室。
在那排长长的休息椅上,我看到一个让我不可置信的身影。
是顾倾砚。
他坐在那里,弓着腰,双手捧着头,保持着一个沉重的姿势。
我慢慢向他挪过去。
这是唯一的一条通道,我要走出这家医院,就必须经过他的面前。
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他双手慢慢放下去,抬起头,直起腰,看着我,许久许久,唇角泛起一个笑容。
是他在我面前流露的惯常的笑容,似笑非笑的,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
“霍缦殊,你好样的。”他说。
“你怎么来了?”我问。
“你给他判了死刑,我总得来送一程。”
“是先兆流产。”我虚弱的辩解。
“是吗?”他冷冷的反问。
“是。”我硬着头皮。
“超负荷的劳动,疯狂的**,还有那些木瓜和螃蟹,这些,便造成了你所谓的先兆流产吧。”
“我,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注意,因为……”
“因为什么?”
“你觉得呢?”我冷笑一声,“顾倾砚,难道你会要这个孩子?难道你会要他?你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是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我是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给他判了死刑。”
“是。”
“连告都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了你,难道结局会有改变?”我声音都变得尖利。
顾倾砚的眉毛跳了一下,他猛的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霍缦殊,我告诉你,不管结局会不会有改变,你都得告诉我,我顾倾砚的孩子,只有我,才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
“你做梦。他不是你的孩子,他只是一个倒霉的衍生物。”我不知哪来的愤怒,我的第一个孩子,如果不是我和他的,我怎么会不要他?我怎么会昨天知道他在我的身体里,今天就让他离开?我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都是这个魔鬼。
是他变着花样索取,是他只顾自己兴起。
是他,都是他。
他还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诘问我?
他有什么立场?
“你说什么?衍生物?”顾倾砚似受到什么震动,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抓着我头发的手,不自觉松了开来,“霍缦殊,在你眼里,他难道只是一个衍生物?”
“难道不是?”我几乎是咬牙切齿。
“所以你要他死。”
“是。”
“你……”他后退一步,脸上有种奇怪的悲凉,“霍缦殊,你没有心。”
我没回应他。
他双肩跨下来,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茫茫的站在那里。
我从他身边走过去,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远,经此一役,我们怕是就此别过,再无相聚的必要。
然而他却在身后叫住了我:“霍缦殊。”
我回转身,看他。
他凉凉的笑:“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不过是个游戏而已,你难道以为,我会当真?”
我依旧看着他,近乎悲悯的。
不知为什么,从来没有一刻,我像此时这样,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顾倾砚,他对我,或许动了点真心。他站着的姿势,他多此一举的话语,他凉凉的笑,还有他黑沉沉的眼里那黯淡的光,无不说明他的悲伤。
你没有心。
他是说过这样一句话吧。
是伤心人的话。
一出荒唐的戏。
导演这出戏的他,演了个开头,大概,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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