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颂祺再次看了看时间,确认都已经凌晨了,脸色当即一沉:「怎么还没睡?」
对方回得很快:「姐,好没创意噢你,每次发你短信,你回过来的第一句话肯定是这个。下一句肯定又是要问我是不是疼得睡不着。而且,你的眉头现在肯定是皱着的。」
方颂祺下意识地抬手摸自己的眉,对方像是长了千里眼一般,适时发过来一条新短信:「姐,不用摸了啦~」
方颂祺的动作霎时顿住,收回手来编辑短信:「我有必要让护士没收你的。」
「姐……」可怜巴巴的语气尽显于省略号的六个点里。
方颂祺往前翻回去,重新看一遍前面几句的短信内容后,回复道:「去休息。」
按出发送的同一时间,恰好收进来对方的一条:「姐,你明天,噢不,你今天来看看我吧,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不需要。」方颂祺回复得很快,虽是简单的三个文字,但所要表现的冷淡和强硬展露无遗。
稍一顿,她又补了一句:「我没过生日,也不需要过生日,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医生难道没有给你安排每天的复健课程?如果你有闲工夫玩,或许我该好好考虑给你换家负责任的医院。我强调过很多次了,没事不要来烦我。没事不许和我联系!」
发送出去后,方颂祺坐在石阶上,盯着许久没有回应的屏幕,浑身散发着一股蠢蠢欲动暴躁。
她很想抽烟。
口袋里掏出来的烟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方颂祺猛地把空烟盒丢出去,击中原本整齐摆放着的空啤酒罐。
空啤酒罐顺势沿着石阶交错不一地滚落,于寂静的空气里激起一阵杂音,持续了约莫两分钟后才渐渐停下来。
停下来的一瞬间,一把熟悉的嗓音似是特意瞅准了时机,轻嗤着乍响:“佛门前抽烟、酗酒、耍横,这就是你所谓的指望佛祖在你死后对你网开一面,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方颂祺闻声回头,林斯年正站在最高一层的石阶上,目光刚刚从散落满地的空啤酒罐和烟盒上收回,落到她身上。
方颂祺面无表情的,没有说话。
“我以为你今晚疯在外面不懂得回来了。”林斯年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步步从石阶上走下来,最后在方颂祺的上一级的台阶上止步,深邃的桃花眼居高临下地凝定在方颂祺的脸上。
方颂祺不知道严厉那只跟屁虫回来后是如何向林斯年汇报的。不过从林斯年的语气,方颂祺多少能感觉到他对她在镇上的突然失踪是有意见的。
只是她拿不准他的这意见究竟有多大。
自从被掳到b市开始,方颂祺便浑身不自在——过去两年的不闻不问(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毫无过渡地骤然进入24小时受到监视的状态,她怎么可能自在?
但愿,是暂时的吧。
“你呢?又玩腻了假和尚的游戏?这三更半夜硬生生把自己从老腊肉打扮成小鲜肉的,是要去勾搭谁?”方颂祺双手抱臂,打量林斯年的球鞋、长裤、薄风衣和他背上的双肩包,休闲运动风确实能使人减龄的。
不过,调侃归调侃,瞅半天,她还真没瞅出来林斯年的意图。
登山看日出?
时间点貌似不太对。
“一起吗?”林斯年没有回答方颂祺的问题,反而对她发出了邀请。
方颂祺瞥一眼甘露寺黑洞洞的大门,想起两天来压抑的鬼见愁般的日子,立即转身走在林斯年前面:“一起。”
在林斯年和佛门净地之间,还是林斯年的世俗肮脏比较适合她。
方向是下山的方向,但不是下山,一段路程后便转入一片树林。林间的路只有一条,应该是特意修的,不仅宽敞得足够车辆穿行,而且路边路灯异常明亮。
两人一路步行,难得地谁也不说话没有任何交流。方颂祺始终走在前面,虫鸣唱在她的耳边,月光晒在她的头顶,林斯年的影子被她踩在脚下。
不久,路的尽头,一片池塘映入眼帘。
“夜钓?”方颂祺扭头看林斯年,勾勾唇,“好兴致。”
林斯年只当做没看见她附赠在唇边的那抹习惯性的嘲讽,继续沿着塘边走,少顷,就看见严厉。
“林先生。”严厉恭敬地躬了躬身,接过林斯年的背包。
他显然是为林斯年的夜钓提前过来做准备的。蚊香已经燃烧了一半,夜钓的各种工具已经摆放就绪,还搭好了一顶帐篷。
方颂祺扫了一圈,鸠占鹊巢地一屁股坐在了折叠椅上,兀自拿起鱼竿拿起鱼饵瞎玩起来。
“林先生,方小姐她——”
“你先回去吧。”林斯年打断严厉的低声询问。
严厉下意识瞟一眼方颂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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