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梦。

当秦道生醒来的时候，已是两月之后。依然熟悉的场景，此刻的他正泡在一大缸的药水之中，药汽蒸腾，隐隐蒙住了眼，但眼前熟悉的精致，他仍可认出，这是刘老儿的住处。当然，这也算是他的住处。

与上次受伤醒来的状况不同，此刻他清晰的感觉到，背后正有一双褶皱的手，在自己身上的各处穴位拍打按压着。每次拍打和按压，他都能感觉到那个地方气血一畅，舒坦无比。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但醒来的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以及那场朦朦胧胧的梦境中，那些怪异却令他留恋和悲伤的情景。

雁过留声，惨烈的战况虽已过去，但残留在记忆中的影迹，仍是给他的心灵带来不小的冲击。昨日今日，恍如隔世，最令秦道生庆幸而欣喜不已的，莫过于自己还活着了！

“我还活着！”

两月来这场漫长的梦境，令他恐惧地以为自己已经死去。此刻清晰的感觉再现脑海，再看眼前的景致，如此的真实。他终于知道自己还活着了！

细微的情绪波动，很快便传到了身体之中，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一丝颤动。他身后的刘老儿很清晰的捕捉到了这丝变化。刘老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非常轻松的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兴奋地笑道：“小奇儿，你可算醒啦，累死老儿了！”

秦道生动了动身子，正要转过头来说话，却听屋角“咣当”一声轻响，一个轻快的脚步随即快跑上来，边跑边惊喜道：“刘爷爷，小奇儿醒了吗？”

来人跑到水缸边，秦道生这才看清，这个颇为秀气的少女，正是翠红。翠红刚才正在屋角磨药，听刘老儿说秦道生醒了之后，便即放下了手中的动作，惊喜地奔跑上来。看到翠红，秦道生更是感到活着的真实感，只是第一眼没看见段若芸，他心下还是微微有些失望。只是还未等他情绪落下，翠红在确认了他真的醒了之后，竟撒开小腿便往屋中跑去，犹有惊喜的声音留在脑后：“太好了，我去叫小姐！”

“哎，等等！”刘老儿却是急忙唤住了翠红。

“怎么了？”听到刘老儿的叫唤，翠红停下了跑动的脚步，回过头来，脑子一时好像有些短路，迟疑的问道。

“姑奶奶，你就让芸儿多睡会儿吧，这些天她又是担忧又是熬夜苦读的，身体可吃不消！”刘老儿不无忧心而又有些哭笑不得的说着，俄而为老不尊的脸上又露出一丝调笑之意，轻责道，“你跟了芸儿那么久，怎么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哦！”翠红终于后知后觉，不觉轻笑一声，辩笑道，“我太高兴了，连这都忘了，咯咯……”

“小奇儿，你可终于醒了啊，大家都为你担心死了呢！”翠红重又回到秦道生的水缸边，惊喜地打量着秦道生依然有些虚弱的脸，松了口气般的说道。

刘老儿之前的话语，以及翠红这次说的话，令秦道生心下又是一阵感动。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围在药缸边的刘老儿和翠红，用依然有些虚弱的声音回应道：“嗯，翠红姐姐！我还以为我死了！”

依然有些难以置信的语气，显示出此刻秦道生心中的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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