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传言是真的?少年战神因为不满陈国主君屠城的命令,所以辞官离国?”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喝酒,饶有兴致地听他二人的对话。
“那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这些往事本来打算永埋心底,但此时此刻,楚逍忽然很想有人能听自己说说话,因为能听他说话的那些人。都已经死在了一年前陈国灭国的那场战役中。
四年前,少年的楚逍步入官场后,立刻察觉到自己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其实,在这样的乱世中,如陈国这般的小国家,已经注定会被大国吞并。陈国主君根本无心励精图治、重振朝纲,反而抱着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消极态度。由此,朝廷上下浸淫在醉生梦死、歌舞升平的假象中,管他外面天灾**,战事连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楚逍的出现,可说是在颓败的陈国吹起一股充满希望的清风。可是,又怎么能指望一股风便将朝廷改头换面。所以,楚逍一直挣扎在天人的交战中。
“越是看得多,越是糊涂起来。明明这样的皇帝根本无心为百姓谋福,明明这些该受百姓爱戴的父母官,却在剥削民脂民膏。为什么我还要为这些人战斗。可是,如果我不站出来,那么陈国又该怎么办?”楚逍迷茫了,困惑了,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矛盾的真正爆发是在他必须在君与民之间作出选择的时候。彼时,陈国一座小的城池里爆发了疫病。楚逍主张召集全国的医师去城里服务,将未感染的人群先救出来,然后再慢慢治疗疫病。
陈国的主君却觉得这件事根本不必如此麻烦,便下了个简单粗暴的命令——让楚逍领兵屠城,无论人畜,不能放过那座城里任何一个活的生物。
楚逍无法接受,与主君大吵起来。主君勃然大怒,眼看就要下令处斩这忤逆君上之辈。最后是在楚逍父亲拼死的求情下才饶恕了他。但为了惩罚他,命令不变,依然要他亲自领兵去屠城,并且残酷地给他下达了指标——他必须亲自杀掉100人以上。
最后,楚逍完成了任务,却再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了。
楚逍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不能自拔:“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再忍一忍,若我当时留下……”
“若你当时留下,陈国还是会亡。”九夜冷冷打断他。
楚逍抬起头来:“你刚才不是说……?”
“我说的是,它会撑得再久一点,真的只是一点而已。”九夜耸肩,一派轻松的样子,似乎嘴里在讨论的并不是一国的生死之事,而只是在跟大家讨论今天的早饭是不是太过清淡这种话题。
“陈国的问题,你看得清清楚楚。有那样的管理者,又怎么可能不灭,不是被乌迄所灭,也会是别的国家。”九夜继续说:“你跋山涉水,赶到这里来找我,并不是想问我陈国会不会灭亡这个问题,不是吗?”
楚逍点头:“听闻陈国被灭的消息后,我放逐了自己整整一年。这一年,我游走各国,凭着一把宝剑惩奸除恶。摆脱掉家国的束缚,用自己的处世观来生活,我本该活得逍遥无忧的。可是,杀的恶人多了,我反而更加不自在、不开心。我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在上野国边境,听人说天神圣女九夜在以前的陈国出现,而我本来也十分挂念故土。所以,我就回来了……”
“不开心是当然的。”九夜果真好似什么都知道,她伸手又去抚摸潜龙剑:“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侠客,你是天生的将才。无论落到哪个君王的手里,你都将是君王手中绝世的宝剑,,为他保家卫国,为他开疆辟土。你要救的,不是十几二十人,而是整个天下……”
说到这里,她清澈的蓝眸里映出楚逍的影子:“你这把宝剑,只有找到真正的主人,站在正确的位置,才会找到自在开心。”
楚逍激动地站了起来。
九夜说的这些,其实一直就是他心中所想。只是,他纠结于过去,一直在肯定与否定中徘徊。如今,九夜的话,犹如在黑夜中为他点亮了指路的明灯,因为这些话不是别人说的,它是知晓过去未来、算无遗算的天神圣女九夜说的。所以,他相信了,他肯定了。
“九夜,谢谢你!”楚逍真诚的道谢,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不忙,听我说完以下的话,再谢不迟。”
“什么话?”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该去找一个什么样的主人。你难道不好奇,这乱世终将由谁终结,这锦绣江山究竟会是谁的?”天神圣女九夜极其平淡地甩出这样一句话,她说话的时候,一只手托腮靠在桌上,一只手无聊地玩着酒坛,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地朝对面瞟了一眼。
坐在她对面那个满身肃杀气息的男人,在这一刻,暗暗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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