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又看到那孩子的担子也摔了,满担的雪梨横七竖八的滚在路上。忙吩咐小厮们帮他捡了装好,又赔了几两银子给他。那货郎千恩万谢的接了,心里早了开了:他今天撞得这位,一看就是个老爷,他平常见得老爷们那个不是横行霸道,没想到今儿撞了人,还能有银子得,真是撞大运了!
林如海打发了那货郎,也没了继续逛的兴趣。正要打道回府,突然一人叫道:“这不是林大人吗?久违久违,真是奇遇!”林如海回头一看,竟是忠顺亲王萧凌威,忙拱手道:“是啊,不想王爷也有闲心在此处闲逛。”
“哪里哪里,彼此彼此……”萧凌威摆手道,说着便拉林如海,“今儿遇上了就是缘分,走,咱们喝酒去,本王正嫌一个人无聊呢?”
先皇共生了五个儿子,萧哲麟居长,为嫡子,其余均为庶子。
萧凌威排行老三,生母即如今的慧贤太妃。这慧贤太妃也是个颇为明理的女子,见惯了宫里的倾轧,只希望儿子能平安的做个闲散王爷,教导上便也用了心。因此,这萧凌威从小便不以皇位为念,反倒养成了个放荡不羁、自由散漫的性子。如今领着一个闲职,上朝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没人管他。
每每想到此处,林如海就不得不感叹宫里那位太妃的睿智。皇位看着高高在上,坐上去的人才知其中的辛苦。皇家无情,为了那个位子骨肉相残的例子比比皆是。先皇的几个儿子不就是如此,如今也只剩下萧哲麟和这忠顺王爷罢了。
林如海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萧凌威拉到了一个酒楼,只得坐下。小二端着茶盘进来,萧凌威瞅了一眼便道:“茶就算了,拿好酒来!”一时酒馔置好,萧凌威便举杯道:“听说林大人不日就要往江南安抚百姓,这杯酒就当是践行了,林大人可要给本王这个面子啊!”
“多谢!”林如海也举杯, “这杯酒自然要喝的,只是下官不胜酒力。后面的怕是不能奉陪了,还请王爷恕罪!” 说着便一吟而干。
萧凌威见他虽为文人,做事却豪爽,心中也颇觉痛快。不像某些人磨磨唧唧的死要面子,看着就让人厌烦,便摆手道:“这有什么,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必勉强。本王也就是无聊,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二人正说着,突然窗外乱哄哄的。便启窗而视,只见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厮正在踢打一蓬头赤足的小子,直打的那小子四处乱窜。旁边一锦衣男子背身而立。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仆,边给那锦衣男子打扇,边回头责备那几个小厮没本事,一个小子都教训不了。
突然,那锦衣男子转过头,林如海看真切了,竟是贾赦。不觉一拳捶在桌子上,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欺压百姓,真是过分!”回头看萧凌威笑眯眯的,不由道:“王爷不打算管管吗?”据他所知这忠顺王爷可是向来看不惯贾府的。
“本来是想管的……”萧凌威道,“但他跟你不是有亲戚吗?本王总不能当着你的面教训他吧!”
林如海哼了一声,笑道:“我可不维护这种横行霸道的亲戚!”
萧凌威听罢大笑,暗道不愧是他皇兄看重的人,果然不同!便叫来跟自己的几个侍卫,道:“下去教训教训那些个没王法的,别给本王手软!”
“是!”几人领命而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劈头盖脸的就将方才还嚣张打人的小厮教训了一顿。连贾赦都挨了几拳,捂着脸大吼:“你们吃了豹子胆了,敢打我?我可是荣国府的老爷!”话音未落,脸上又挨了一拳,“打的就是你荣国府!”
贾赦被这一拳打翻在地,正要爬起来,却被人一脚踩到了胸口,“我是忠顺王府的,我们王爷就在楼上。王爷让我转告你,再看到你欺压百姓,就不会如此客气了……”说着那人脚上用力,贾赦疼的呲牙咧嘴,觉得内脏都要被踩碎了,忙道:“大爷饶命,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哼,你最好记住这句话!”那人说着狠狠的一脚把他踢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厮们也多受了伤,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又去扶贾赦。而此时,贾赦虽受了不轻的伤,一听是忠顺王的人打的,他向来是欺软怕硬之辈,哪里还敢言语。忙带着众小厮一溜烟的跑了,一只鞋子掉在地上都未曾发觉。真是急急如过街之鼠,匆匆如丧家之犬。
“哈哈……”萧凌威看他衣衫凌乱、单脚光赤,匆匆而走的样子,不觉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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