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龙见他不问待人问,自顾滔滔不绝,竟有一点点羞愧,觉得自己与林高李相比,似乎缺少一点胸怀上的恢宏,他毕竟也是少年心性,这么一想,也跟着不停地说起来:“其实我也不是会看风景的,不过我师傅施耐庵大伯很会看,每看到什么他认为的好景色,他就会诗兴大发。施大伯能文能武,不但施家枪使得好,诗也作得很好呢……不过他的诗我一句也记不得……”陆文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也没什么,”林高李看他不好意思的表情,赶紧替他分说,“我们也不是专门学这个的,哪能记得许多,象我师姐那样知识又多记性又好的人,毕竟少而又少,稀世珍宝。她曾经给我说过那么多诗句,我也记不上几句。”
“那倒也是,”陆文龙释然,“象施大伯那样的人,我们那方圆几百里也只出一个!”
“我师姐还说啊,当我们在看风景时,我们也成了风景了,你站在桥上看风景时,看风景的人也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对的,按施大伯说的,这就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对对,我师姐也读过这两句诗!她还说,人生最难得的时候就是四美具全,四美啊,就是说的……”
“这个我知道,四美就是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
“咦,你说的和我师姐说的不太一样啊,她说的四美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这是施大伯说的,肯定不会错!”
“我师姐说的,更不会错!”
“什么都是师姐说的师姐说的,你自己没有一点主见的么!”陆文龙提高了声音说。
林高李有些羞愧地低了头,口里嘟囔了两句,也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见林高李低了头,陆文龙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地用脚踢着一根大竹子,突然他叫了一声:“咦,这竹子上刻着字耶!”
林高李凑过去一看,那大竹子上刻着如下字迹:
“月白风清,水落石出,与公孙师傅联成一律:
”身赴蟾宫意已秋,一钩明月孕清流。竹因虚直能攀顶,径得斜弯好入幽。瀑落不胜高处冷,云闲应向阔天游……
“尾联为三藏师傅结,师傅因吟此联而被风摄走,不祥,暂不录,以待后来贤者续之。”
“我看不懂。”林高李看了一回,说。
“诗呢我也看不懂,我只看明白了这个什么三藏写了两句什么诗就被风吹走了。”陆文龙说。
“哇噻,这是什么诗这么厉害!写了竟能给风吹走!”林高李说着,又补充一句,“这可没问你啊,反正你也未必答得出!”
“那是,对这类问题只有一个统一的回答:熊孩子的世界没有解释!”
“你是说三藏是个熊孩子?你怎么知道他是熊孩子?”林高李冲口而出又问出两个问题。
陆文龙灿烂地一笑,林高李自觉失言地捂住了嘴巴,随即又自言自语地说:“也是啊,风都能吹走,不是熊孩子还能是什么,俗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陆文龙有些卖弄地笑说:“你说错了两点,一,这世上还真有能吹走人的风,比如龙卷风关于龙卷风的问题,你明天可以尽情地问,第二,这世上还真有作死也不会死的人,这种人叫做牛人!”
“你也真是懂得不少!只怕与我师姐有得一拚。”林高李由衷地说。
“几时见到你师姐的面,我还真想和她拚拚知识!”陆文龙自信满满地说。
“你说的那个龙卷风,那是什么风啊?我能不能把明天的问题预支一下?”林高李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地说。
“不行!”陆文龙洋洋得意地说,“问题一天归一天,不得预支,也不能存放到明天!”
林高李心有不甘,也没办法,只得说:“天不早了,我们早点搭帐篷睡吧。”
两人这一向也在外露营过,所以都买了帐篷。
“咦,今天这么急着就睡。”陆文龙说。
“早天睡,早点起,明天就早点来,就可以提问了!”林高李说。
陆文龙哑然失笑,“哈哈,原来是这个意思!那好吧!”
两个人开始支帐篷,陆文龙突然说:“嗯,今天我还差一个问题没问呢!”
“那你问啊!”
“这一下没想好该问什么,要不存到明天去……”
“这不行!”林高李坚决地说,“你刚才自己说的,问题一天归一天,不得预支,也不能存放到明天!”
陆文龙笑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说:“这是怎么啦,我总是自己定规矩把自己管着了,这真的是古人说的:木匠戴枷自作自受啊!”
林高李也得意洋洋地打了一个滚,“好好记着这句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嘿嘿,这估计又是你师姐说的!”
“知道就好!”林高李干脆理直气壮了。
“没想到把问题存着,也取不到利息,唉!”陆文龙叹了口气,“这一下子,我反而找不到想问的问题了……”
“那就不问啊,废掉一个问题多大的事啊。”
“那我不吃亏了吗……”陆文龙坐下来,托着腮想了一会,“还真是一时想不起来。”
“想不起我可先睡了啊。”林高李往帐篷里一钻。
“哎,等等!”陆文龙叫道,“这问题真是贬值了,一时想不起什么,就问个一直并不怎么关心的小问题算了,你爹叫啥啊?”
“林冲。”林高李在帐篷里答到。
“林……什么!”陆文龙心里一震,掀开林高李的帐篷,几乎是吼着问:“你爹叫什么?”
“林冲啊,你吼什么。”林高李奇怪地问。
“哪个林冲?”陆文龙追问道。
林高李灿烂地一笑,“对不起,你今天的问题满了!晚安!”
陆文龙揪着林高李说:“不行,我必须知道……我,我预支以后的所有问题!”
林高李笑着说:“不行,你自己定的规矩,你必须遵守!你也知道,我可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陆文龙无奈地摇了摇头,松开了手,低头出了帐篷,钻进自己的帐篷去。
林冲!
我的杀父仇人不就是叫林冲么!
难道……
陆文龙使劲摇着头,他不愿意相信。
应该是同名同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呢……陆文龙他想得头有点大,便躺了下来,反复这么安慰着自己,慢慢进入了梦乡。
林高李躺在床上,心里却在想,龙卷风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趁着人睡觉时把人卷了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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