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开阔地,很适合大规模的厮杀,林冲想,如果梁山好汉有心与官军打群架,这里是绝好的战场……
他绝对有机会在双方厮杀的混乱中直捣中军帐,灭了高俅!
林冲兴奋地举目远眺,看看远方那官军的帅字旗……
他瞬间石化了……
旗号上分明是“大将呼延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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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庵这一天才思泉涌,下笔有如神助,他决意让他书中的林冲和扈三娘夫妇来一次非同凡响的聚会……
现在便写到扈三娘,她本是往京城方向去寻找林冲,然后打算与林冲一起去武校看儿子林高李,她完全无意地,与京城方向过来的官军撞了一个满怀……
在官军与梁山军马相遇的地方,一些百姓纷纷逃避,扈三娘拦住一个百姓,才知道,高太尉为报高廉之仇,兴兵征剿梁山。“难道高俅来了?”扈三娘问。
奔逃的百姓谁也不知道,也不敢知道,也无心知道。他们只知道要打仗了,得逃命。
扈三娘抖擞精神,掣出日月双刀,她想,夫君一直想找高俅报仇,今日我且会会这高俅吧。
女中丈夫扈三娘,驰马直到阵前。
扈三娘不知道,由于施耐庵一支如椽巨笔的随意更改,本章故事的朝廷一方的主角,已由高俅换成了呼延灼。
此刻,呼延灼尚未来到,官军阵前立马者,是呼延灼的副将彭玘。
彭玘眼见一员女将杀来,只道是梁山之将,摆开大杆刀迎上前去。
施耐庵在他的书中,十分精彩地描述了这一场厮杀,兹引用如下——
“这扈三娘去战彭玘。两个正在征尘影里,杀气阴中:一个使大杆刀,一个使双刀。两个斗到二十余合,一丈青把双刀分开回马便走。彭玘要逞功劳,纵马赶来,一丈青便把双刀挂在马鞍鞒上,袍底下取出红锦套索,上有二十四个金钩,等彭玘马来得近,扭过身躯,把套索望空一撒,看得亲切,彭玘措手不及,早拖下马来……”
扈三娘将彭玘拖下马后,随后赶到的主帅呼延灼自然不干了,催马出阵。
情节到此,施耐庵十分难得地放下对女性的偏见,浓墨重彩地描写了威风八面的扈三娘,与《水浒传》中五虎将之一,出阵没有败绩的一流高手呼延灼的一场打斗。
施耐庵如是写道——
“呼延灼看见大怒,忿力向前来救,一丈青便拍马来迎敌。呼延灼恨不得一口水吞了那一丈青。两个斗到十合之上,急切赢不得一丈青,呼延灼心中想道:‘这个泼妇人在我手里斗了许多合,倒恁地了得!’心忙意急,卖个破绽放他入来,却把双鞭只一盖,盖将下来。那双刀却在怀里,提起右手铜鞭望一丈青顶门上打下来。却被一丈青眼明手快,早起刀只一隔,右手那口刀望上直飞起来。却好那一鞭打将下来正在刀口上,”铮“地一声响,火光迸散……”
鞭与刀相交的一声响亮,惊动了阵边迷茫的林冲!
他从帅字旗上收回目光,便看到那刀口迸散的火光,映着他妻子秀美的脸……
林冲一声长啸,驱马向前,呼延灼只得回马转身,来战林冲。
施耐庵如此描述道——
“呼延灼自战林冲。两个正是对手:枪来鞭去花一团,鞭去枪来锦一簇。两个斗到五十合之上,不分胜败……”
扈三娘看到林冲,心中大喜,挥舞双刀便欲上前助阵,呼延灼抵一个林冲堪堪只是平手,哪里能再添一个扈三娘,不能头一阵枉自堕了威风,便拨马回到本阵,林冲也不追赶,招呼一声扈三娘,扈三娘也默契地拔马跟着林冲,两骑马,竟旁若无人地扬长而去。
走出数百千米,官军已远,四下只有遍地野花,满眼蝴蝶,两人相视一笑,下马并肩而行。
刚刚电闪雷鸣,忽已风平浪静。刚刚腾腾杀气,忽尔缠绵柔情。这就是历史的天空……
“三娘,你这是去哪里?”林冲先问。扈三娘倚了林冲,只是微笑,她在享受重逢一刻,还不想立即说话。这一刻,天蓝草青,花香云洁,风轻日丽。
走了百十步,林冲拍拍扈三娘,扈三娘会意地坐下,林冲从腰间掏出盛水的葫芦,扈三娘接过来喝了两口,她觉得好久没喝过这么甜的水了。林冲爱抚地掏出毛巾,为扈三娘轻轻地拭去鬓边的汗珠。
扈三娘靠在林冲肩头,侧头微笑地望着他,林冲明白,这是在向他询问。
林冲将别来事情简略地告诉了她,然后他说:“奇怪的是,明明是高俅率十节度征剿梁山,我追到此地,竟成了呼延灼挂帅!”
扈三娘温柔地说:“来日方长。”她轻轻握住林冲的手。
“当然,”林冲说,“其实此番前来,我怀了一腔的牵挂,除了你与儿子,更有一个陆文龙,等着我去教枪,我不能食言。”
扈三娘说:“如此,今日不能报仇,许是天意,让你先将心愿偿完,了无牵挂。”
林冲眼中漾了笑意与疑问,望定妻子。扈三娘知道,这也是询问,她笑着,脸有些红,“我只是思念你和儿子,便出来了。我想先找到你,再一起去武校看儿子。”
“儿子?”林冲急急地问,“儿子出了什么事吗?”
扈三娘笑笑说:“没有,瞧你急成这样,儿子没出什么事,只是我很想念他,心中有些……有些七上八下……”
“嗬,巾帼英雄也开始儿女情长了。”林冲难得地开了开玩笑。
扈三娘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她心中那些没有确切依据的不安也不好说出来。
两人默然地倚在一起聆听对方的呼吸。许久,林冲终于开口了:“可惜刚见面又要分开……”
“你是说,你还得去给那孩子教枪?”
“我承诺过了的……”
扈三娘不说话了,她知道一个英雄诺言的份量。
“那么,我还是去看儿子。”
“是的,雪山武校很远,你看完儿子回程,我的课程也过了大半了,师傅领进门,以后的造化得看他自己去练。那时候,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那个孩子,真是个可造之才么?”扈三娘话已出口,又觉多余,丈夫的眼力她还是相信的,这句话,几乎只是对不能一起去看儿子的心中那份遗憾的一种无力抵抗了。
林冲笑一笑,抚着她的肩说:“是棵好苗子,只要肯努力,数年后,当不在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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