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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 ) 暮光落下,月光升起,迎来彻夜的狂欢。( )

夜雪阁的主厅内焕然一新。

因为打斗留下的残骸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萧娘等几个婢女、之前在阁内放肆的侍卫们被捆了手脚丢在厅堂的角落里,空气里点燃起檀木熏香,馥雅的香气冲淡了血腥。

厅堂的正厅中央摆放着一方精美至极的红檀木金丝镂花躺椅,暗红色的椅身上垫着厚厚的、熏过香的白狐皮。苏阮就悠然的卧在躺椅之上,洁白纤细的手中捧着碧螺春,墨色长发娓娓洒落在白色的狐皮上,仿若一朵浓重的乌云遮盖住了洁白的雪花,绽放着动人心魄的绝美。

“来了。”立离苏阮最近位置的绾绾耳朵一动,叮咛,“姑娘小心。”

话刚落音,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二太太温和的嗓音响起:“阿阮——”

檀木香气宁心静气,苏阮半阖着眼,迷迷糊糊都快睡了。

来的可真快啊,连打盹的机会都没有了。苏阮略微撑开眼帘,懒懒散散的伸个懒腰,拢起耳鬓散落的几许发丝,媚眼如丝,红唇微启:“春桃,开门。”

今晚,就要好好和二房把所有的账本都清一清!

阁门打开,二太太、苏雪及几个婢女径直走入大厅,看见还卧在躺椅上的苏阮,二太太皱了皱眉:“阿阮,你的礼数都学到哪儿去了?”

春桃解释道:“我家姑娘身体抱恙,不便起身,还望二太太体谅。”

二太太在府上是绝对威望,还从没有谁敢躺在床上跟她说话,哪怕听到解释也很不悦,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苏阮,想判断关于“卧病”的真假。

苏阮的皮肤一直都是近乎通透的雪白,她卧在白狐皮上,裸露出来的肌肤好似与皮毛融成,看起来像是要化了一般,倒当真很是虚弱。

但是,二太太绝对是不信的:“我一路上打听清楚了,夜雪阁里发生斗殴,好似还是阿阮你亲自动手?既然有力气打人,现在又怎么会病怏怏的躺着?”

苏阮迎上她探寻的目光,心道:别怀疑了,我就是故意怠慢你。嘴角微微一扬,轻声道:“阿阮本在闺房内休息,是因为楼下出事才下来。这事和岳春阁有关,我猜想二姨娘一定会大驾光临,才特地在此等候,并非刻意装病怠慢,还望姨娘见谅。”

苏阮一贯面色苍白,声音虚弱,呼吸也甚是微弱,要装起柔弱来,怕没人能比得过她,只不过她很少用装可怜这一招罢了。

二太太再多纠结这个问题只显刻薄:“罢了。到底怎么回事?萧娘何在?”

“萧娘……”苏阮的手指往角落里指了指,“在那边。”

萧娘被捆了手脚,晒在屋中一角。精美的发髻歪歪扭扭的散开,头发像是一团杂乱的草堆在脑袋上,满脸还是苏阮之前用脚踩留下的印记,灰灰白白的很是滑稽。她的眼睛红肿着,一边脸颊也高高肿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显然是被虐待了。

她旁边的婢女们,也都是涕泪横流,衣衫不整;最夸张的是那几个侍卫,都被残忍的捆成了粽子的形状,不断发出微弱的呻吟。

二太太瞠目结舌,听闻夜雪阁打起来的消息,她当然以为是她的人打了苏阮——夜雪阁就那么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有什么战斗力?她不紧不慢的走到这里,原本打算走走过场把自己的人接走!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她突然声音就厉害起来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发怒:“怎么回事?!你把他们捆起来做什么?阿阮,你怎能滥用私刑?”

且不论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娘是夜雪阁的大丫鬟,打萧娘,不就等于打她的脸!

苏阮是在挑战主母的权威吗?!二太太凶悍的瞪着她。

苏阮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她生气。委屈的瘪起小嘴,道:“二姨娘,冤枉啊。黄昏之时,我正在闺中用晚膳,这几个人未经许可擅自就闯入我的房间,我出于自卫,才对她们动手,双方起了冲突,才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模样。您也知道我今年要订婚,是平郡王府的亲事呢!我既然要出嫁,名声何其重要?这几个男男女女随随便便闯进我的闺房,若是传出去让平郡王府的人知道,连婚事也要受影响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这件事真要追究原因,也得先追究他们。”

她把擅闯的罪名给二太太的人安上了。

二太太虽然并没有目睹具体过程,但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这件事情发生在你的阁楼里,黑的白的还不都是你张嘴一句话,没人能判断真假,具体如何,还要调查过后才知道。但是,家规有令,不得私下处罚下人,你如此藐视家规已经是钉钉板板上的事情,竟还不认错吗?”

还敢拿家规拿捏她!家规没规定小妾能抢占嫡女的嫁妆吧?苏阮暗自觉得好笑,针锋相对的回话道:“国法有规定,擅闯民居,处以重罚;男子擅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可判极刑!将他们扭送官府就是死罪,二姨娘,擅闯我闺房的婢女和侍卫都是你手下的人,你尚且没有给我一个交代,就想着要以家规惩罚我,未免过分了些吧?”

苏阮的声音并不强硬,声音也不大,却好似一把柔软的刀刃,三言两语把二太太堵的哑口无言。

二太太被她赌的接不上话,恼羞成怒:“阿阮,你——”

“娘!”苏雪拉住二太太的袖摆,止住了她的话语。

在这对母女之间,历来是苏雪唱主导,二太太做陪衬。

二太太偃旗息鼓,就是苏雪发挥本事的时候了。

但是,今晚的苏雪似乎并不打算跟苏阮一争高下,她将母亲拉的后退了些,附到二太太的耳边,用最轻的声音道:“娘,好不容易才将苏阮的婚事定下,今夜我们就能去向父亲提地契的事情,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她一心盯紧地契,其他的任何事都能能耐,“苏阮内敛,平日的行事风格也低调,突然大动干戈的打伤许多人,怕是故意惹怒我们,她在筹谋什么,我一时还看不透彻,但我猜测着,可能和地契有关。”

二太太瞥着躺椅上的苏阮,道:“她不知道我们要拿地契之事,怎会故意做这种事?”

“按理来说她是不知道,我也希望和地契无关。”苏雪小声,如若苏阮知道地契之事,去父亲面前求情说辞,事情还不知要出什么变故。“谨慎起见,暂且不要和她有冲突。所有的账,都可以留待地契到手、父亲离家后再慢慢跟她算。今天,交给我。”

卧在榻上的苏阮听不见她们母女的悄悄话,只看着二太太脸上的愤怒渐渐平复如初,又恢复了惯来的端庄姿容,想来,是被女儿安抚了。

苏雪恐怕已经发现了异常吧?她的聪敏和窥探人心的能力,苏阮一直都很佩服。

这种人,机关算计,你若不幸成了她的敌人,就会被她无休止的追逐杀戮。

苏阮淡漠的看着苏雪劝服了二太太,转身面向她,躬身行礼,婉婉道:“七妹,今天的事情可能是有所误会,无论对错是哪一方,姐姐在这里跟你道歉,求你原谅。”

声音已温驯如羔羊。

苏阮不语。她想看看,苏雪到底想做什么。

“她们犯了错,你也惩罚了她们,此事就此作罢吧。夜雪阁里有的损失,可以上报,由府里重新添置。”苏雪的语气温柔而诚挚,双眸盈盈脉脉闪着光辉,话语也是极尽谦卑。

苏阮跟苏雪结识两世,还是第一次见苏雪这么谦卑,恨不得跪在她面前求放过。

她很怕自己在今晚搞出任何状况,坏她好事吧?苏阮一边揣摩着苏雪的心思,一边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见她两块下颚的肌肉微微颤动,这,是情绪极其激动的表现。

因为唾手可得地契,所以激动的快发疯了吧?

“道歉?就靠两张嘴皮子一张一合,也未免太容易了吧?”苏阮用温柔的姿态咄咄逼人,“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告诉父亲,就说岳春阁的侍卫擅闯我的闺房。你说,父亲会怎么处理?”

苏雪暗喜,听这口气,苏阮还不晓得地契之事。

苏阮作势就要起身,苏雪忙上前按住她,好言好语的劝道:“七妹,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一时冲动才会对你冒犯,既然没有对你造成实际上的伤害,就饶恕他们吧!”

苏阮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窃喜,在心底冷笑,苏雪还以为自己一无所知呢?

她嘴上不饶人:“放过?上回你把我推下湖的事情还没有找你算账,你以为这件事情会这么好解决?”

苏雪一心平息此事,低声下气,几近哀求:“七妹,一切都是姐姐的错,姐姐一时没想转,才做了傻事,还望你原谅姐姐……”

“哼!”

“为了弥补我的歉意,你有任何要求,尽管提。”苏雪一心安抚她。

“真的吗?”苏阮露出天真的神色。

苏雪点头。

“五姐如此诚心道歉,我若不成全你,倒显得过分了……”苏阮的瞳中终于泛起了细碎的笑意,苏雪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不好好赏赐她,怎么对得起自己?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跪下向我诚挚的道歉,这事就算完了!”

“苏阮,给你根杆子你就顺着往上爬是吧!你——”

二太太忍不住骂了起来,厅堂里的其他婢女也嘘嘘摸摸的低声,都在讨论这姐妹俩。

“都住嘴!”苏雪打断母亲的愤怒。不就是下跪吗?有多大事,比起她的嫁妆……

苏雪紧紧的咬着唇,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眼中,情绪激烈的起伏着。

“五姐?”苏阮的嘴角噙着笑。

苏雪咬咬牙,终于是缓缓的跪了下去,直挺挺的跪在苏阮面前。

苏阮真没想到她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家的双膝也不是那么随便的,只能跪父、跪夫、跪君。

苏雪这一跪,脸上明显浮起几分屈辱的神色。

“五姐,这算无声的道歉吗?”

苏阮低眸看着丧失了尊严的苏雪,嘴角浮起冰冷嘲讽的笑意。

原来,那本地契,比她的尊严更重。

不对,是一份嫁妆、一桩好的婚事,胜过她的一切。

苏阮上一世,至死也经想不明白自己何时开罪了苏雪。

明明那时的她,对任何人都毫无威胁力!

这一世,用这双眼睛多看了许多东西,她才明白她和苏雪的恩怨在于两件事上:一是嫡庶之别,二是宋瑾。

她的房产很好吗?当然好,很好很好,但,还不至于拿不到房产就嫁不出去!苏雪那么想要她的房产,说到底,还是因为这是嫡女的东西,是她苏雪求而不得的东西!

苏阮为她感到悲哀。

苏雪听苏阮这么说,心一横:“对不起,七妹,是我的错——”

“啪!”

一声吹响,苏阮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上苏雪的脸。

“啊!”连春桃都吓得后退了一步,更别说厅堂里的其他人了,全部瞠目结舌。

苏雪耳边嗡的一声响,直接被打的摔翻在地,错愕的抬起脸,对上苏阮盛气凌人的面容。

她眼睛瞪圆:“你……”

这世上,还没有谁动手打过她!

苏阮冷傲的睥睨着她:“上次因为你,父亲给我一个耳光,这是还你的。”

苏雪满心愤怒的她在听得苏阮的这句话后出奇的又忍了下来,现在不能跟苏阮撕破脸!

她强忍着莫大的屈辱,低声:“那件事,我是对不起你……”

原以为这样会换来苏阮的原谅,未料反惹来了第二个耳光,打的比上一个更重。

苏阮肆意的俏笑:“两个臭不要脸的贱货胚子,一心惦记着我娘留下的遗产,有什么资格跟我道歉?!”

苏雪愕然——她知道地契的事情?!

这事是她们母女单独向父亲提出的,世上只有这三个人知道,难道父亲告诉了苏阮?!

二太太的嘴巴大张,圆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贱货胚子,说她?

“用得着这么吃惊?不用怀疑,我骂的就是你们。”

清澈的月光从敞开的房门映照入厅堂,落在苏阮的脸庞上,妖冶而明亮。

苏阮眉目飞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们两个贱人听清楚了,我娘的遗产是留给我的,你们什么也不付出想白白拿走,怎么不去向老天求下金子?不知道你们俩念过多少书,知不知道‘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至少也该知道人有志,竹有节,不怕人穷,就怕志短这样的话吧?贫者不受嗟来之食,莫非你们连乞丐都比不上?”

她说话实在是贬损,把二太太母女给骂懵了。

“你们两个女人,有手有脚,身体健康,应该也有不少力气啊!要是穷的揭不开锅,出去给人干点活还是可以的!尤其是五姐,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知书达理,精通音律,如果穷到拿不出嫁妆了,出去卖卖绝对还能换些银子,慢慢攒钱做嫁妆也行嘛!”

苏阮越说越放肆,春桃大胆,居然噗嗤一笑。

二太太惯来是被人当做佛像一样尊敬的,怎能容忍这样的羞辱,恼羞成怒:“苏阮!你太放肆了!”

恼怒之极的她把苏雪的叮咛抛到了九霄云外,冲上来就想打苏阮。

绾绾眼明手快,一把按住她,轻易的反背住她的双臂,锁身后。

二太太哎哟一声叫,动弹不得。

跟她一起来的婢女忙上来帮忙,夜雪阁的几人也拦了上去,互相拉拉扯扯,又是乱作一锅粥。

二太太那边混乱不堪,苏阮和苏雪姐妹的对峙却要温和的多。

苏雪到这时这才明白自己彻底被苏阮耍了,她不似二太太那般沉不住气,声音里却也带了些愤怒:“苏阮,今日之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这笔账,我记下了。”

苏阮依旧只是懒散的躺在躺椅之上,云淡风轻的面容好似什么也没发生,手指探出,托起苏雪的下巴,冷声:“要算账的话,咱们恐怕这辈子也算不清。你娘在家中把持财政,你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想要什么嫁妆拿不到?偏偏盯着我娘留下来的东西,偏偏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和你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也唤你一声姐姐,你如此贪婪无度,就别怨我……”

她们姐妹早已交锋无数次,但未曾这样直面的互相撕咬。苏阮的脸色,是如冰山一般的冷酷,泛着浓的化不开的幽暗阴霾。苏雪背脊一冷,牙关打了个颤,咻的冷笑:“……哟,这满满的怨气简直要从你的声音里冲出来了……苏阮,你要怨,就怨你娘死得早,怨我何用?这本地契,我要定了,你能如何?”

“我能如何?”苏阮眯起美丽的眼睛,“我曾经承受过的一切,也会让你一一享受。”

苏雪颇为不屑,失笑:“你承受过什么?你已经拥有太多!宋家的婚事,你不是不用付出任何就拿到手了吗?”

说到底,她还是妒恨这门婚事,地契,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夏虫不可语冰。”

苏阮悠然的吐出一句,手指慢慢滑到她的乌发之上,抓起一小撮她的头发,发尾在指尖缠绕几个圈,突然用力一扯。

“啊!——”

剧痛来的突然,苏雪嘶声惨叫,眼泪都从眼角被生生的挤了出来。

“这就是我在庵堂里时常承受的事情之一。”苏阮淡然。

苏雪剧烈的喘着粗气,眼睛大大的瞪着苏阮,好似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你的父亲来了。”

远远,有紊乱的脚步传来,很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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