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说出真相？”为防雪君是一时激动而说出不该说话来，花玄雍特意开口提醒一句，这一次他可是揣着十二分好心好意，“若错一步，那可就是万劫不复。”

“你们两个这是说些什么呀？都把我给听糊涂了。”终，蓝秋灵把目光落雪君身上，她或许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但却不愿意接受，想要躲避，“还有，君儿，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你娘亲啊，怎么可以称呼我为凌夫人？你可不许调皮。”

“万劫不复还不至于，我能够天雪山生存一年之久，这颖国国都就必定饿不死。”雪君显然是没有因为花玄雍话而产生任何动摇，目光坚定而熠熠生辉，“凌夫人，按理来说我应该给您跪下谢罪才是，但是还请您原谅，我这双膝盖怕是这辈子都弯不了。其实我并不是令郎凌雪君，而是武国公主遥梦。或者，说我是天外飘来一缕魂魄也对，汗，我说这些估计凌夫人都不会相信，但这是事实。”

“天外……飘来一缕……魂魄？”虽然震惊、虽然疑惑，但凌夫人终归不是普通女子可以比拟，光是这份镇定就已经很让雪君佩服了，“你是……鬼？”

随意地耸了耸肩膀，雪君不置可否笑笑，站直了身子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凌夫人您说确没错，可是我此刻也确是个不折不扣大活人，拥有人体温、人思想、人感情。”

“侄儿当初天雪山见到她，觉得她挺可怜，一时不忍，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就……”说到这里，花玄雍看了看雪君，口中话将未，末了，他竟然提了一下衣摆，跪蓝秋灵面前，诚恳认错，“天雪山那地方终年积雪不化，又有狼群肆虐，别说是那里待上一年了，就是一天，怕是许多人都无法忍受。那夜，侄儿山洞里遇到她，听她说起这一年来经历，她过是些茹毛饮血日子。伯母，她……”

笑望了一眼花玄雍，摇摇头，打断了他未说完话，雪君那双宝石般眸子里闪烁着明亮光彩，耀眼夺目：“玄雍哥哥何必要说这些？我就算再不济，也不需要别人施舍怜悯来过活，就算真饿死街头，那只能说我太过无能，与人无尤、与天无尤。”

“你们！……你们这是戏弄我？！”得知真相蓝秋灵眼眶微微泛红，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颤抖，冷冷风吹过，夹杂着细碎雪粒，灌进衣领中，让她觉得格外冰冷，那是一种深入骨髓冷，“我孩子呢？君儿呢？你们把我君儿弄到哪里去了？你们……你们这是和上苍一起跟我开玩笑吗？！”

“我并不知道真正凌雪君究竟哪里，或许他已经不人世间了也未可知，毕竟天雪山那地方狼群实太多，我那里能够活下来，是个奇迹。奇迹可以有一个，但不会有第二个，一旦有了第二个，便不叫奇迹了。”听着眼前这个失去孩子母亲那微微沙哑嗓音，雪君心里竟有些丝丝犯疼，她是个杀手没错，冷漠无情，但她却做不到绝情，要真是绝情，那便不能称之为人了，“上一世我便没有亲人身边，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流落街头、受人欺负、遭人白眼、食不果腹这些词用来形容我一点儿也不过分，当然，凌夫人，我说这些不是希望您可怜我。遇到凌夫人这些天里我一直想，要不要告诉凌夫人真相，毕竟这件事儿我若不说，玄雍哥哥也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我这个人很自私，我曾经也想永久隐瞒这个秘密，那样话凌夫人您就始终是我娘亲了，我……其实很想有个母亲。”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想要我因为可怜你而收留你？”蓝秋灵挑眉望着个头才到她膝盖雪君，就连说话嗓音语气也由刚才伤愤颤抖变成了此刻冷漠疏离，她，终究不是一般女子。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这个人从来不需要别人怜悯以及施舍，凌夫人您信也好，不信也罢，等我把我要说话说完，我会立马离开。”雪君抬起头来，同样挑着眉头，虽然是仰视，但是气势上却胜蓝秋灵数倍，甚至十数倍，她那浑身傲骨隐藏小小身体里，似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钻出来，“凌夫人您思念儿子心情请恕我不能感同身受，因为我还没做过母亲，但是我想这种感情应该同我思念从未谋面母亲那份感情相同吧，珍惜莫过于求而不得、失而追悔。”

“求而不得……失而追悔……呵……呵呵。”一缕悲戚笑声从蓝秋灵唇角溢出，她一字一字重复着雪君后这句话，终身体摇晃了一下，跪坐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手指陷进积雪里，一颗颗泪珠滑落下来，滴进厚厚积雪中，“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上苍要如此惩罚我？君儿是我唯一孩子……现却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是我以前得到太多了吗？”

挪了一下脚步，雪君蹲蓝秋灵面前，捧起她双手，小心仔细吹掉那双素手上沾着雪花，以免被冻伤：“若我猜得没错，这并非天灾，而是**。虽然我所知不多，但却明白凌字世家江湖中有多么惹人注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道理凌夫人不会不明白吧？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凌夫人把我从天雪山那个绝境带出来，就是有大恩于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凌字世家日后若有麻烦，我不会袖手旁观，当然，花字世家也是。”

“你以为你是谁呀？现就这大放厥词。凌字世家、花字世家乃是当今武林中第一世家，你说这话未免可笑了吧？”对于某人狂妄程度，他花玄雍还是领教过，那张红唇开合之间说出话便是极度张狂，听到人差不多都是和他一种反应。

张了张嘴，雪君一副欲言又止样子，她本来是想要反驳花玄雍话，但又仔细想想，觉得完全没那个必要，所以干脆闭嘴。说话也是一门学问，有些时候多说是好，有些时候则沉默是金，对此雪君可是深有所悟。就比如此刻，她不说话绝对要比她哩唆一大堆要好，因为她相信凌夫人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理解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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