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休息时,阿明和杨梅说着话儿的时候,这小子脸皮实厚地坐在了阿明旁边的空位子上,大大方方地作了自我介绍,还说了“欢迎”、“谢谢”等几句日语,说是饭店里有时有日本游客来就餐,他常常用上的。
杨梅似乎被他的言谈举止吸引住了,和他聊起了话儿,这下阿明就像被丟进了冰缸里一般,浑身的不自在,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开去。
下课后,杨梅在官巷口等151路电车去武林门换乘公共车回三墩,那小子骑着一辆崭新的26吋凤凰牌自行车过来了,说是带她去武林门赶11点的末班车。杨梅似乎是盛情难却,看了阿明一眼,然后撩起些裙子,侧身坐在他的自行车后车架上。铃儿响起的时候,她还回转身来微笑着朝阿明挥了挥手。
“再会!”那小子也回转头来,居然还这么礼貌地说。
阿明看到她的双手搭在了那小子的腰间,又听到了这么听似礼貌实是给人以刺激的口吻,莫名的酸楚一阵一阵地似汹潮般涌上心头,恨不得跑上前去,给他吃几个拳头。
只是后来他孤零零地往家回了。这时的天空飘起了牛毛细雨,越来越骤密了。阿明在屋檐下躲躲走走,心情从未像这个夜晚如此糟糕过。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这般易生情愫,这般易生伤感,莫不杨梅真有一股神奇的磁力,吸引着他的灵肉而不由自主地要紧贴上去?
他们路上会说些什么话?会留电话号码吗?下次来上课,这小子是否会去接她?还会再送她回去吗?她的手搭在他的腰上会有触电的感觉吗?
阿明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自寻烦恼地想这想那,真当是辣乱三千,脑稀快搭牢了。
阿明肚儿不瘪,袋儿却瘪,于是想到最后,怪来怪去只怪自己没钱儿买辆自行车,要是有车,今晚送杨梅还轮得到那臭小子?
“穷思饱暖,富想yin欲。”阿明躺下后,似乎明白了所以,叹着气,两只眼儿直勾勾地望着上面黑漆漆的地板,渐渐地湿了起来。
第二天晩上在建军家,小弟兄们围着阿明谈起了杨梅。阿明隐藏了自己的感受,向他们叙说了经过。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过了这村,没有那店。”
“打着灯笼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儿。”
“紧追不舍,不然要泡汤的。”
。。。。。。
小弟兄们不晓得阿明心里头的苦衷,见他死样怪气4的,纷纷劝说。
阿明也被他们说得昏头瞌冲5了,一忽儿朝天叹气,一忽儿对地顿脚。
“阿明,这下你也尝到格个滋味了。要么你趁早不要去读书了,否则,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子荣道。
“不去读书,杨梅绝对要被那个虞泡儿打走了。阿明,照我看来,你既然介欢喜杨梅,就应该想办法粘牢她。不然,介好的邻居,介好的机会滑脫6了实在可惜。”宝生道。
“你学学子荣,给她写情书,你们熟悉,没什个难为情好怕的,写它个十封八封,弄不到手来寻我谈天!”定富道。
“刚刚会面,你又不晓得杨梅的心思,写情书太直角笼统了,我觉得还是婉转点好。过些日子,比如说她名字中有个‘梅’字,就写写梅花什么的,看看她的反应。这样子如果她对你没这个意思,你也不难为情。”建军道。
“有道理!有道理!”众弟兄异口同声道。
阿明觉得建军的建议很有创意,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于是点点头。
“阿明,我还是那句话——过了这村,没有那店。入手一定要快!姑娘儿你不去动她,她还以为你那个东西有毛病呢!”子荣有了经验之谈。
“不错,双珠到手了,你们看子荣,高脚卵泡朝天——笃笃定定7了。”定富道。
【注释】
1破不拉几:杭州话,即很破烂。
2五类分子:又叫黑五类,是文革时期对政治身份为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等五类人的统称,是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
3做筋骨:杭州话,即拘谨。
4死样怪气:杭州话,说话做事无精打采、扭扭捏捏之意。
5昏头瞌冲:杭州话,昏头昏脑、没有主见之意。
6滑脫:杭州话,掉落、逃走之意。
7高脚卵泡朝天——笃笃定定:杭州俚语,身子朝天,双脚高翘,对事很有把握而显得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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