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听了只觉得胸口一闷,但一想到方家的嘴脸,便决定还是同女儿讲清楚的好,反正女儿现在记不得事,也不会过分伤心,便道:“方家家主方淮同你父亲私交不错,乃是青州的府尹,他有一独子名曰方逸清,年长了你五岁,你们自小便亲近,我们便在你八岁那年私下里头给你们定了亲事,交换了庚贴同信物,只因你年岁太小故未曾去官府过了明户,原是想你及笄后再细细商议的。可说来也巧,就在一年前,那方逸清在成王身边谋了个差事,因缘巧合救下了明霞郡主,那明霞郡主对方逸清一见倾心,吵嚷着非方逸清不嫁,对于方家来讲,攀上皇室自然比娶了你来的划算,三天前那方淮便请了冰人退还了你的庚贴与信物,你不堪打击便病倒了,今日才醒转,娘亲真恨不得,恨不得冲到方家给你讨还一个公道来,他们竟这般轻贱你,真是……猪狗不如。”
凤锦眸中冷嘲一闪而逝,前世做了三年的皇后,她自然同明霞郡主打过交道,不止明霞郡主,就是长宁长公主也是有些交情的。长宁长公主寡居多年,膝下就明霞一个女儿,故纵的她嚣张跋扈,在宫里也不知收敛,数次对自己出言不逊,她有一次气得狠了,便罚她在未央宫门口跪了半个时辰小惩大诫。当天晚上长宁长公主便进了宫同魏林告了御状,她走后魏林还着实训斥了自己一番。她当时只觉得委屈不解,可眼下对于魏林的心思她倒是能猜出几分。
魏林虽借着凤家的势夺得了皇位,可登基三年有余,这皇位一直坐的不甚安稳。前有成王,周王虎视眈眈,后有楚王伺机谋动。长宁长公主的封地极为富饶,光是一年的税收都能抵得上国库的大半,魏林这般步步为营的人又怎么会不心动,只怕是早就起了将明霞郡主收入后宫的打算,魏林同方家,早晚要有一场争斗,他们既跳了出来,自然乐得看戏。当下便安慰苏氏道:“娘亲莫气坏了身子,女儿反倒觉得,女儿同方家退亲反而是好事,要不然像方家这样攀高枝儿的小人行径,女儿嫁过去才是委屈。”
苏氏自然知道凤锦所说很有几分道理,可她心里也着实憋屈,她的樱儿,才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若不是方家早早求娶自己同老爷便歇了为樱儿择婿的心思,只怕他们梅家的门槛都要被求亲的人给踩烂了,眼下既然方家不珍惜,她定会给樱儿再寻一门顶顶好的亲事。她又慈爱的摸了摸凤锦的发顶,嘱咐凤锦好好休息之后便将众人都遣散了去。凤锦则躺在紫檀雕花的四帷拔步床上,望着床头淡紫色的木槿花香包出神,毫无睡意。屋里头烛光忽明忽灭的闪,凤锦却突然闻到股淡淡的血腥味,似乎……是从梁上飘出来的,她刚想往梁上望,便听“噗通”一声,似有重物落地,还伴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呻吟声。便见地上一团黑影,似乎是个男人,而且受伤不轻。
凤锦将放在床边藕粉色的青萝绸绣玉兰花的绣鞋小心的穿戴好,才点了盏灯端过去细瞧了瞧,那男子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浓眉斜鬓而入,眼睛紧闭睫毛却卷翘细长,只看这眉便知这男子定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世人常道由眼观心,有理却不尽然,人脸上各个器官都能显现出一个人的性格脾性来,这男子浓眉斜鬓,可见平日里是个极张扬的性格,可是眉毛形状却散而不乱,可见行事必有自己的规则底线,不像魏林的眉毛,粗略看上去平和无害,可其实细看便能看出许多卷曲的眉毛露出来,显示出魏林此人极富心计且不择手段,当下凤锦便决定冒险救这男子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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