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民帮着厨子蒸一大笼馍,然后把馍揭了,又把厨子昨天做的扣碗放笼里蒸。蒸好扣碗,两人抬下来。赶紧又做一大锅汤。
厨子说:“这至少得垒两个风曹火,才不耽误事;咱想着能给他省就省,将就着吧。”
肖民已把菜择好洗好。厨子正在切肉。肖民就说:“来,我切。”
这时村里流行的喜宴是八个热菜,四个凉菜,俗称八碗四。扣碗有五种,那灶房的煤火上还炖着个海带。厨子说:“还得再炒两个菜。”炒菜得等汤做成腾开火。
厨子就对肖民说:“你看着都是八碗四,省和费可差得远了;就这三四桌,多十斤肉也不显。”
肖民忙说:“那是那是;这全靠你掌握。”
正说着,大安又领进来一群人,乱哄哄都去看孩子。厨子就问:“这是啥亲戚?”
其实肖民也不认得,估计着说:“可能是大安那头的。”
做好一锅汤,在地上摆三块砖头,俩人小心地抬下锅放好。厨子就开始炒菜。
迟了一会儿,老撸回来了。肖民问他:“你还怪忙哩。”
老撸就说:“他那头来了辆马车,我得去把人家的牲口安顿下来,能让牲口饿着?”
肖民啊一声:“我说哩,没想到这,还当你忙啥去了。”
厨子就说老撸:“人来齐了,就坐吧;就是这点事,吃了心静;客去主家安。”
老撸忙小声说:“今儿个来的人我看着有点多,只算大人没算镇多孩子,别掉底呀。”
厨子悄声笑笑:“没事,咱会拼兑嘛;赶紧让人坐下,咱不是心里有数吗。”
老撸说好。就去招呼人坐。迟会儿过来小声说:“原来算着四桌就宽宽有余,现在不算咱几个都五桌了,多出一桌半,能拼兑过来不能?”
厨子小声笑道:“我防着这一手哩,没事,开桌吧。”
肖民忙端起托盘,先去每桌子上四盘凉菜。厨子一边挖菜,一边小声说:“没事,我给咱剩着呢。”说得肖民忍不住想笑:他说的有办法其实就是每盘少挖点。
等肖民拐回头上热菜时,那桌上的四个盘子,已吃得像洗过一样。还好热菜不是采用的少盛的办法,而是用烧豆腐垫底,上面酥肉红肉少挖点。看着鼓堆堆一盘。
上完菜,剩下肖民、厨子,老撸一家,没地儿坐了。老撸就过来抱歉道:“这这这,对不住奥。”
肖民笑道:“没事,你看剩的足够咱吃,饿不着。”
厨子也连忙说:“过事就是这,能打发住客人就行了;你吃啥,我给你挖点。”弄个碗,问着老撸一样挖了点。老撸忙让这俩人:“恁吃吧,恁吃吧。”
肖民还萦记着得上汤,说老撸:“你快吃吧,都晌午啦。”老撸这才蹲一边吃起来,嘿嘿笑道:“这一老,还真抵不住饿了。”
肖民也去挖两碗,端着送到清芳屋里。见清芳正撷着怀喂孩子。他问大安:“去哪儿了?”
清芳撇着嘴说:“怕把他饿死了,出去挤到桌子上了;甭管他,咱俩吃吧。”
肖民看看她那闪光光虚敦敦、孩子正拱着吃的地方,忙说:“我还没端汤哩。”
话音未落,就听得院里有人说:“给俺端碗汤吧?”肖民忙应声道:“来了。”跑去端汤。
给桌子上端完汤,肖民才看见大安和——可能是他父母——坐在一起。这俩人比老撸还老,可人家身上有一股山里人的倔劲和精悍,好像啥活还都能干似的。
他再给清芳送碗汤,这绷子活就算完了。
清芳已喂好孩子,正端着碗吃,看看他说:“你快吃吧,忙了一前晌了,饿过了吧。”指指桌子上放的另个碗。
肖民说:“没事,你吃吧,那儿还有哩。”
延肖民出来挖碗菜还没吃完,已有些客人离了桌,嚷嚷着要回。老撸忙起身去送。陆陆续续的,走一个走一个,乱糟糟的家里,又安静下来。肖民吃碗菜吃个馍,赶紧去收拾残盘。把没吃完的菜倒进一个空锅里,再把盘碗都刷净摆好。
那厨子收拾了自己的工具,稳稳坐着,看肖民忙活,说:“你还老能攒忙哩,是这家的亲戚?”
肖民笑笑点点头,也不说话,只管干活。心说:他还坐着不走,干啥?
等老撸一家人送完客人回来,这一摊已是收拾好。老撸见厨子坐着,连忙说:“对不住对不住,这这这没过过事,弄得失急慌忙的。”赶紧去口袋里掏出钱,点了点递给厨子。
厨子接过钱,数数装衣袋里,掂起自己的家伙道:“那我走了,恁忙吧。”就走了。
那清芳笑米米把孩子塞给肖民,说:“让叔叔歇歇,我去刷刷碗。”
肖民笑道:“刷完了。”
清芳去一看,笑道:“你咋恁快;你吃了没?别饿着肚子。”
大安就说:“这消停了,咱弄几个菜,喝个小酒。”闪着眼笑着问肖民:“在家不咋喝吧?这农村就是不比矿上,想喝了啥都有;唉,当年要不是亲戚帮忙给弄到矿上,现在都不知道过得是啥日子。”
清芳忙说:“好,你们坐吧,我去端盘。”
肖民一时觉得大安眼里有小看他的目光,好像喝个小酒就是给他的荣幸似的,心里不由就上了劲:我是来给你帮忙的,谁是来蹭饭,谁稀罕你的小酒;我没有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他看看老撸,指指桌子板凳和锅碗说:“这都是借人家的,咱赶快送送吧。”
老撸说:“对对对,送了回来再喝吧。”
肖民把孩子再给清芳,三个人就送桌子板凳,锅碗盘。
送完正好钟声响了,肖民就没再回去,领了活去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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