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用力扇扇。因为突然间,她的笑声释放出一种力量,朝他身上涌来。然后这力量悄悄变成了无数根线,拴住了他的每根神经,让他成了木偶。或许,她无意中一动,就会拉得他乱动乱跳。
他直害怕自己会做出不当的举动,丢人献丑。空气中弥漫着她暖暖的气息,那气息让他有点发蒙。
事实上她真的和他想的一样:穿着短袖,露着两只胳膊。暗弱的灯光在她的胳膊上幽幽闪着。只是她坐在桌子前,两腿伸在桌子下。他只好想象她踢着鞋的光脚,白里透着红晕。
他好希望她能转过身和他坐个对脸。最好也坐床上和他并排。这样一想,脑子便发热起来。
他赶紧用力地扇了一会儿扇,脑子才清凉了。连忙在心里说自己:拿上书走吧,要不然会出状况。这可是真的:他心里像有一股气在一下一下鼓动,鼓动他老想去拉拉她的手或干脆就紧紧抱她一下。
甚至有一句话,就躲在喉头,挣着劲要窜出来。他一个劲想咽下去,愣是咽不下去。他真怕不小心这句话溜出来,闹个大红脸。
那句话是:让我亲你一下吧。这也太企图不良了。没这么做朋友的。他在心里嘀咕:是不是人人心里都有一片阴暗藏着,在心底暗暗发酵。
交朋友只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借口?其实心里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到底会是个啥结局呢?
他用力扇扇儿,想赶走心里的胡想。至少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这样就能谈谈友谊,谈谈人生。
可谈着谈着,他发现自己有欺骗她的意图。他在极力朝着让她亲近自己的目的设定话题,而她似乎也在跟着他的意图走。
这个时候,他终于清楚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想和她亲密到可以做任何事情。真正想要做的是啥事呢?他在心里骗自己说:要真是朋友,那是应该无话不谈的,勾肩搭背也是正常;甚至都可以在一起睡。
可问题是她认同吗?她轻声说:“你自己扇吧。”
他这才发现,他一直在为她扇着风。好像隐藏的企图被发现,他的脸烘烘的。心里不由恨自己道:这只是很正常的借本书,咋能有恁多的非分之想,太不正道了。
就笑笑说:“你的书哩?我回去看看。”
她一下笑道:“我把这也忘了。”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很旧的老书。书旧的没有了皮,前后都缺了页,自然也不知道是啥名。
他就说:“我正好喜欢看古书。。。。。你,我走吧?你。。。。。。去不去?”好像这是最后的希望。
她淡淡一笑,说:“好;你先走吧,我改天再去你那里拿书吧,你出去把大门关上就妥了。”
是不是她察觉出他心存不善?可事实上,即便她真跟着去,他也没想出啥招来。
他当然还得悄悄出来,不让脚步发出声音。直到走出大门,确定无人才舒了口气。可他立即就后悔了:咋这么快就出来了?好像有许多话还没说,有预备的事还没做。。。。。。想象的场景不是这样的。
哎呀,混蛋。他发觉那东西在扯着脖子挣动,挣得他走路都有点别扭。他忙想刚才在屋里是不是也有这状况。混蛋,说好了只是要和她交朋友,有你啥事,加啥劲!再没出息胡搅缠,扇你一顿耳巴子,看你还轻狂,不信你有多大的劲。
他悄悄对那家伙说:退一步说,就算咱和她能到很亲密那一步,也只是搂搂抱抱,还轮不到你上场。
这有点滑稽。很正常的借本书,搞得和秘密联络一样。不过,细一想,这样做是对的:因为心里有个念想,还在隐隐萌动。
夜风好像劲大了,带来了凉气。让夜和白天有了完全的不同。他的心也有点发凉。
这可不是夜风吹的。而是好像失落了:那是没有达到目的沮丧。他因此遗憾是自己没有把握机会。
可一会儿过去,他又肯定自己的理智:纯洁的友情不好吗?为何那么龌蹉呢?太不应该了。对,就和她保持纯洁的友谊,不信就做不到。咱好赖读了读高中,不能和没文化的人一样。
有个声音却在暗里嘘道:算了吧,装摆啥呀,你心里真正想的可不咋样,当人家不知道,就装吧,保准装不了多久。
正走着,突然一声低低的问话从黑暗里传来:“转到这时候呀。”
吓了他一跳。循声寻去,见街边的暗影里坐着个人,是浩叔。
他不由顺口说道:“你卧这里干嘛?”
浩叔支吾着说:“热得睡不着,坐这凉快。”然后他像蚊子哼似的说:“我等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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