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磊一口气跑上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心里是欣喜若狂的，脸上便展开了一个笑容，嘴笑得合不拢。他的头发已经湿透，衣服也湿了大半，进了门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这边岳母已递给他一杯热水，嘱咐着：“快把水喝了，再去洗个热水澡，可别冻着了。傻孩子，下雨了还不赶紧上来。”

杨若磊傻笑着：“妈，我……”

洗了热水澡又喝了一碗岳母熬好的姜汤，身上暖和多了，杨若磊轻轻关上房门，李悠然已经躺下了，背对着他，但他百分百确定她肯定没睡觉。

慢慢走过去，在她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来，她闭着眼睛，睫毛像弯月一样，她看上去是那么安详。

如果从来没伤害过她那该有多好啊！他想着。

犹豫着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轻声地试探着叫她：“悠然？悠然？你没睡着对吗？”

悠然睁开眼睛，冷淡地说：“不早了，你在地上凑合一夜吧！”

杨若磊答道：“我不困，你呢？我们谈谈吧，有些事情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悠然斩钉截铁地答道：“如果你是指你和刘莉莉那点事，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我不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但你总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吧？给我一个辩白的机会好吗？”

悠然坐起来，若磊帮她披好衣服，看着她仍然苍白的脸，想着该从何说起呢？

悠然说：“就算你不说我猜也能猜到，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什么也改变不了，还不如不知道，至少我还不用觉得恶心。”

杨若磊说：“我对她真的没什么，我对天发誓，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变过。和她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如果不是那天喝了酒……其实做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后来她又来告诉我她怀孕的事，还要几万块钱打胎用……”

悠然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别说了，别说了。如果你对她没有什么，怎么从北京回来还藕断丝连的？还接二连三的欺骗我！”

若磊说：“我是要跟她彻底断掉的，是她纠缠着我不放，一开始我觉得她可怜无辜，可是后来她突然翻脸，向我要钱，还威胁我说如果不给她钱，就来找你。我万万没有想到，给了她钱，她还是来找了你……”

悠然问：“她的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办？”

若磊愣住了，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他觉得乱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转念一想，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只是说她怀孕了，我让她去医院检查，可几次都被她推辞了，会不会是她信口雌黄？只是想要些钱？”

悠然说：“我又怎么知道。只有她自己清楚，你最好找她问个清楚，不然以后她再冒出来，还是少不了麻烦。”

“我找遍了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躲了起来，也许是她看你出了事，怕我反咬一口才躲起来的。只可惜现在找不到她……”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

若磊开口道：“悠然，我知道事到如今我说什么都没用，我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只祈求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跟我回家吧，你在这里住只能让爸妈多操心。跟我回去，我们两个人怎么都好，不要让二老跟着担心，好吗？”

悠然有一丝犹豫，若磊说中了她的要害，但是她要怎么回去？若磊与刘莉莉的事情还是一团糟，徐谦在自己的心里又挥之不去，回得去家，回得去心吗？两个人同床异梦又有什么意思？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悠然流着泪说：“如果她从未出现过，如果我不知道，你可以永远把我蒙在鼓里，我们还能一样过日子。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你让我们怎么面对？”摇摇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果她将来真的生了你的孩子怎么办？”

若磊低头无语。过了一会轻轻扒到悠然的小腹上，有些哽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悠然是我害了你，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悠然闭上眼睛任眼泪肆意流下来，她的心里痛苦万分，做这样一个决定该有多么的艰难，她不能原谅杨若磊，但也同样不能原谅自己，对若磊她是同样的愧疚，何不借着这件事情就此做个了断，也让自己心安，只是亏了若磊只以为全是自己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若磊，也是我不好，也是我不好！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们的孩子，我没能保住，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婆婆。

杨若磊靠在床边，他知道悠然不会原谅她，他痛苦但不怨恨，这样的伤害对她来说真是太大了，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

悠然的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依然让他感到温暖和踏实，他深深呼吸她的气息，生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慢慢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悠然温柔地看着熟睡中的若磊，他睡得像个婴儿，她知道他会是怎样的愧疚与痛苦，她完全了解，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曾经是那么深爱若磊，是要与他共度此生的，可是后来徐谦出现了，刘莉莉出现了，当初的誓言都忘了吗？

那年夏天的傍晚暴雨突如其来，不到2个小时，路上就积满了水，悠然回家的路路势低洼，积水足以没过她的膝盖。那时杨若磊还没有买车，骑着摩托车带着她，眼前的积水让两人都大吃一惊，他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决定要背着她过去。悠然很害羞不让他背，可是他却说，听妈妈说的女孩子不能被凉水激着，会对身体不好的。悠然更是羞红了脸，半推半就才俯上他的背。他腰背宽阔、身强力壮，不过要淌着没膝的积水走起来便吃力了很多。暴雨虽然小了还没有完全停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把两人都淋湿了。慢慢地悠然也放下了小女孩的羞涩，紧紧圈住若磊的脖子，她的脸就在自己耳边，时不时地碰着自己，这让年轻不经事的若磊甚是激动，身上仿佛充满了使不完的劲。悠然偷笑着，若磊问她，想什么呢？悠然故意说，才不告诉你呢，你猜啊！若磊笑着，我猜？我猜你肯定是想嫁给我！悠然笑着说，讨厌、讨厌！若磊便笑得更开心了。其实悠然是想着要嫁给他的，她觉得他是可以依靠的人，但她想的更多的是，我爱你，我要好好爱你，若磊，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她小心翼翼地整理他的头发，轻抚着他的脸颊，他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这个人以后将不再属于自己所有了。

当初的诺言是自己违背了，对不起，若磊。轻轻地吻了他的唇，你知道吗，我还爱着你，哪怕有了徐谦，我的心里也还是爱着你的，你才是我的最爱，我不能原谅自己的不忠，也不能包容你，哪怕你和刘莉莉没有感情只是一个意外，也是我不能接受的。

依稀中，若磊仿佛梦到了与悠然的第一次亲密的接触，他悄悄地从她身后环住她，小心翼翼地用带着胡渣的下巴摩挲她的脸颊，他激动地说，这就是耳鬓厮磨吗？这就是耳鬓厮磨吗？

深夜很快过去，天渐渐地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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