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悠然才出来，徐谦已经在车上等她了。
徐谦说：“我知道新开了家餐馆，味道不错，你肯定会喜欢的。”
悠然懒懒地说：“随便吧，也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只是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罢了。”
“是吗，和我在一起也不开心吗？”徐谦问。
悠然不再讲话，徐谦认真地开车。
徐谦订了一间清雅的小间，菜上齐了，服务员退了出去，两人边吃边聊。
徐谦说：“上次我给你说过的老刘退休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悠然还是懒懒地说：“就那样吧，我也没那个能力。”
徐谦说：“你不要总这样漫不经心的，你的表现和工作能力各方面都还不错。能力也可以慢慢培养嘛，有时候只有当你处在了那个位子上，你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能力，往往人缺乏的不一定是能力，而是机遇。”
悠然说：“我不像你一样锐意进取，我的追求也不高，干一天是一天，走一步算一步，只要活得开心就好了。”
徐谦放下筷子，正色道：“总公司对我的表现还算认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人事上还能有些调整。”
悠然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来同事们的传言是真的了，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那要提前恭喜你了。”
徐谦想了想说：“如果我能调到总公司，必要的时候给你也做一些调整也是可以的。”
悠然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说：“是吗？必要的时候给我也做一些调整？做什么调整？把我也带了去，想起来就过来看一眼，想不起来就置之不理？我的家在这里，我离不开它，它也离不开我，我不可能跟你走的，而你又能以什么身份带我走？”
徐谦皱着眉头：“悠然，我知道是我最近冷落了你，可你也知道我是太忙了，还要避嫌……”
悠然打断他的话：“既然要避嫌，这顿饭都是不能吃的。”说着拿起包就往外走。
徐谦有些懊恼，拉住她，把她按回座位：“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要见面就给我脸色看!”
“所以还是根本不要见的好，反正你也要避嫌。”悠然赌气道。
徐谦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想这样呢，只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知道是我不好，冷落了你，让你生气了。”
悠然要强地说：“才没有生你的气，你也没有惹我什么，你忙，我知道，那都是理所应当的，我们本来就没有理由在一起的。”
徐谦把她揽进怀里：“悠儿，不要说了，我们见面不是为了吵架的。”
李悠然混乱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明明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明明是想着你的，可又总说这样的话。”
徐谦爱怜地揉揉她的头发：“我知道，我都明白，本来就是我不好。”
“徐谦，去北京的事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
“一开始谁也说不准，我也是最近才确定下来的。你是觉得那一天我卑鄙了是吗？”
悠然摇摇头：“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吗？难道你不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情之所至，你难道不了解吗？”
“我只是担心你恨我。”
“早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徐谦有些痛心，没有讲话。过了一会才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但是老刘那事，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抛开我不谈，单就你自己，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啊。”
悠然摇摇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和你的差距有多大，你的步子太快了，我追不上的。调动的事迫在眉睫，现在应该是你的关键时期了，公司一直忌讳作风问题，不要因为我们俩的事影响到你，所以我想……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吧！徐谦，我们的缘分尽了！”
徐谦抱住她的头，痛苦地低喊：“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做！”
“不是我要这么做，也许都是命吧。”悠然吐气幽怨。
徐谦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就算是命，我们也要改变它！”
悠然痛苦地闭上眼睛：“没用的，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徐谦一边紧紧握着李悠然的手，一边开车，他尽量开地慢一点、再慢一点，可悠然的家还是很快就到了。他把车停在小区附近，一条僻静的路上，路灯昏黄，两旁的梧桐树时不时飘下一些树叶，已经是深秋了。
下了车，徐谦把李悠然裹进自己的风衣里，悠然流了一行泪，他给她擦去，可是紧接着又有一行泪流下来，她的泪仿佛总也流不完，这些泪每流一行，他的心都要被揪一下，她总哭着，他的心就一直痛着。
悠然用徐谦的衬衣阴干眼泪，他的温暖的气息让人心醉、让人心碎、让人不舍，她费了好大劲才说出：“徐谦，放开我！”
徐谦却把她抱得更紧了，恨不能抱进自己的身体里：“我不要！”
“放开我！”
“我不要。”徐谦有些卑微地央求，“再给我五分钟可以吗？”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也许是更长的时间。
悠然再次说：“徐谦，放开我！求求你！”
徐谦艰难地开口：“悠儿，答应我，一定要幸福啊，每一天都要快快乐乐的生活。答应我，如果他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我！”
悠然说：“不会的，他是我的丈夫，他一定会对我好的。”
徐谦痛苦地应着：“是吗？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我没有别的祈求，只希望我的悠儿在他那里，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我给不了你的，让他给吧，只要你能幸福！只要你能幸福！”
“你也一样。”悠然说。
徐谦慢慢松开手臂，他才一松手，她便逃也似的跑开了，他想伸手抓她都还来不及，她很快拐了弯，不见了踪影，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抓了一把空。
李悠然刚拐到另一条路上，就再也跑不动了，她捂住胸口，那里说不出得疼，慢慢蹲下去，在墙角小小的角落里再也抑制不住哭声，徐谦……徐谦……徐谦……
徐谦愣在原地，手无力地垂下，他仿佛听到了悠然的哭声，他真想跑过去，可是那又能怎样呢，他又何尝不知道，再依依不舍都只是徒劳，胸口如窒息般的难受。他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绝尘而去。不知跑出去多远，又紧踩了刹车，由于惯性身体被剧烈地晃动。
徐谦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空虚而落寞，他的心里无限地凄凉。悠儿，有一句话我从来没对你说过，我怕那只能徒增愁苦，可是你知道吗，在我的心里是这样的，悠儿我爱你！悠儿我爱你！悠儿我爱你……
秋风乍起。天，已经很冷了！
上班、下班，仿佛没有什么不同，可李悠然知道，徐谦是有点故意躲着她的，两人尽量避免碰面，也是怕痛苦吧。有时难免相见，也是故意装作形同陌路，假装看不见，假装不在意。
徐谦的调动已接近了最后一搏，他当然不可能在关键时刻松懈，想一想走了也好，距离远了，也许心就会安分了。
徐谦不知道，李悠然在多少个辗转难眠的深夜，心中不停地呼喊他的名字，悠然也不知道，徐谦一次次的酩酊大醉都是因为脑中有挥之不去的她的泪眼婆娑。
就这样忘了吗？就这样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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