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妃向佛,想瞧瞧南边的寺庙,跟北方有什么不同。
因此,睿王府的第一次阖家旅游,目的地便选择了大理城外七十里的千佛寺。
玉龙峰海拨四千五百多米,素有大理第一山之称。
山顶常年冰雪覆盖,人迹罕至,山下却是绿树葱笼,四季鲜花不败。
千佛寺位于半山腰,藏于白云深处,四周古木参天。从山脚往上仰望,雨天时完全无迹可遁,只有天晴时隐隐露出几角飞檐。
一条石阶如蜿蜒的巨龙,盘旋而上,掩映在浓密的树林间,时隐时现。
因山路险要,马车已无法通行。家境殷实的便换乘轿子上山,若是经济稍佶局一点,便选择乘坐当地人自制的滑竿。
“烨,”舒沫看着陡峭的石阶,跃跃欲试:“咱们走上去吧?”
老太太本欲登轿,闻言诧异地回头来:“走上去?”
“这么美的风景,坐在轿子里实在可惜。”舒沫笑道。
“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老太太眉头微皱。
舒沫看一眼道旁的路人,压低了声音:“这里谁也不认识咱们,有什么关系?”
云南有十万大山,更有多达数十种的少数民族,种类之多,居住之杂为大夏之最。
因为环境封闭,男女之间的界限远不如汉族的那么严格。
多族混居的直接后果,就是民风相当之开放,自由。
不仅大街上随处可见年轻的单身女子;女子向心仪的男子当众表白,这种在汉人看来是伤风败俗,无耻之极的举动,在这里却是司空见惯。
相比之下,舒沫的提议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况且,这次旅游定性为家庭日,因此出发前就商定要轻车简从,绝不张扬,更不许惊动地方。
每人只带几个贴身合用的仆役,就连负责安全的侍卫也都扮做了常人,藏起兵刃,悄悄随行。
老太太窒了窒,眯起眼,上下扫了她一遍,最终落在她纤细的双腿上:“你行吗?”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舒沫嘿嘿一笑,率先踏上了石阶。
夏侯烨在一旁,适时插了一句:“让轿子跟着,真走不动,随时上轿就是。”
“你呀,”太皇太妃叹了口气:“别太惯着她。”
夏侯烨微微一笑,扶着老太太上了轿:“我有分寸。”
“娘,”舒沫回过头来,嚷了一句:“你也别坐轿了,跟我们一块走吧。”
“我才不跟你们一块疯!”老太太朝天翻个白眼,小声嘀咕一句,放下轿帘:“起轿~”
傅季两位嬷嬷对视一笑,皆心照不宣,紧随轿子沿阶而上。
许是跟王妃呆得久了,素来端正严厉的太皇太妃,不知不觉间已多了些诸如翻白眼,咬嘴唇等小动作。
抬轿的都是王府侍卫,脚力自不可与一般轿夫同日而语,不一会便去得远了。
舒沫且走且玩,不时扒到栏杆上惊叹几句:“哇,真漂亮!”
“沫沫,”夏侯烨在后面瞧得心惊胆颤:“山路陡峭,护栏年久失修恐有松动,小心摔下去。”
“你当我傻呀?”舒沫随口反驳:“早瞧过了,没问题才靠上去的。”
“总之,”夏侯烨皱了眉,不悦地道:“你离护栏远点。”
舒沫眼珠一转,忽地朝跟在身后,隔着十几阶台阶的嬷嬷招了招手:“你过来。”
“王妃放心,小王爷睡得可香了。”嬷嬷只当她不放心夏侯峥,急走几步,把孩子亮给她瞧。
舒沫伸手把夏侯峥接过来,亲了亲,往夏侯烨怀里一塞:“呶,给你!”
夏侯烨抱着孩子,象抱着颗定时炸弹,一动也不敢动,脸倏地一沉:“做什么?”
舒沫笑嘻嘻地偏头看他:“嬷嬷抱了这么久,估计手也酸了,让她喘口气。”
“不用,不用~”嬷嬷吓得赶紧摇手:“奴才们几个人一路换手,一点也不累。”
“是啊,是啊,我们不累。”立夏,绿柳几个也急忙申明。
舒沫冲她们使了个眼色:“去看看,娘到哪了?”
立夏几个噤了声,急急地越过二人走了。
“回来……”
舒沫把手伸进他的臂弯,轻声道:“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好吗?”
许是夏侯烨的动作太僵硬,孩子感觉不舒服,睫毛颤了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夏侯烨一惊,停下脚步低叫:“沫沫,峥儿醒了~”
舒沫哧地一笑:“醒就醒呗,你瞎紧张什么?”
“谁,谁紧张了?”夏侯烨一边嘴硬,一边瞪着小家伙:“他,他真的醒了!”
许是他的表情太严肃,又许是这个怀抱太陌生,又或者是他身上散发的不是他熟悉的味道,夏侯峥黑漆漆的眼珠盯着他定定地瞧了一会,小嘴慢慢向下弯。
夏侯烨越发紧张了,直着喉咙嚷起来:“喂喂喂,要哭了,要哭……”
话没说完,夏侯峥小嘴一瘪,“哇”地哭了出来。
夏侯烨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拽着舒沫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道:“快,你哄哄他~”
“哈哈哈~”舒沫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笨蛋!不就是哭两声嘛,至于吓成这样吗?”
夏侯峥没等到预想中的安抚,哭得更大声了。
立夏几个听到哭声,急急奔了回来,想要靠近又不敢,远远地看着。
“别玩啦!”夏侯烨焦头烂额,压低了声音喝:“峥儿饿了,你快抱走~”
舒沫忍了笑,伸出手去却不是接孩子,只在襁褓上轻轻拍着,柔声道:“宝宝乖,不要怕,不要哭,妈咪在这里哦~”
神奇地是,经过她的手轻轻拍抚,夏侯峥渐渐安静下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总算不哭了~”夏侯烨长长松了口气。
舒沫莞尔一笑,点了点小家伙的脸蛋,絮絮地低语:“你瞧,爹爹抱着你呢!爹爹的胸膛很宽阔,很温暖吧?是不是比妈咪抱着舒服多了?”
小家伙扭了扭身子,黑漆漆的眼睛不安地眨了眨,发出咿咿呜呜地叫声。
舒沫低低地笑了,声音越发地轻了:“什么,一点也不舒服?那是因为你那笨蛋爹地,怕把你抱坏了呢!等他习惯了,你就舒服了。真的,妈咪不骗你哦~”
夏侯烨啼笑皆非,瞪她一眼:“瞎说八道什么呢?”
舒沫回眸,娇嗔地道:“你呀,身体崩得这么紧,儿子怎么会舒服?放松点,他舒服了,自然就不闹了。”
“胡说!”夏侯烨不干了,把孩子往她手里塞:“哪是我不会抱,明明是饿了!你赶紧上轿……”
“还没到他吃奶的时间呢~”舒沫抿嘴一笑,接过孩子轻轻地拍哄着:“不信,你试试?”
很神奇的,她随便拍几下,夏侯峥果然慢慢又闭上眼睛,安静地睡下了。
夏侯烨张大了嘴巴瞧着,嘴里喃喃:“奇怪,我身上难道长刺了?怎么到你手上就这么安静?”
舒沫吃吃地笑:“看到没?带孩子也是有决窍的!你呀,想做个好爸爸,还有得学呢!”
“这能怪我吗?”夏侯烨不服气地辩驳:“我要给峥儿洗澡,你不让~”
“美得你!”舒沫撇了撇嘴:“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呢?再说了,你每天那么晚回,等你回来再洗,天都要亮了~”
夏侯烨心中愧疚,半晌无语。
舒沫笑着睨他一眼:“生气了?”
“没~”夏侯烨闷闷地答。
“手好酸~”舒沫嚷累。
夏侯烨心疼娇妻,犹豫一下,伸出了手:“要不,还是我来抱吧。”
“嗯,”舒沫把孩子交到他怀里,腾出手来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小声指导他:“手臂放松,别抱得太紧,让他靠着胸膛,听着心跳的声音,他睡得就踏实了。他要是醒了,手就象这样,轻轻地拍几下。”
夏侯烨一脸严肃,手臂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这样?”
舒沫噗哧一笑:“别崩这么紧,要不然一会功夫,手腕就酸了,这会人都走光了,可找不着人替。”
“不可能!”夏侯烨信誓旦旦:“你当我这么多年的功夫是白练的?抱着儿子上山,对你老公我来说,根本不算事!”
舒沫笑吟吟地觑他一眼:“是吗?咱们走着瞧。”
事实证明,抱孩子比起蹲马步,其强度一点也不弱。
舒沫和夏侯烨抱着孩子一路且玩且走,等上到千佛寺,已近傍晚时分。
夏侯烨一下午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全身的肌肉早就僵硬了。
当嬷嬷从他手里接过孩子时,他那如释重负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忍俊不禁,碍着他平素的威仪,不敢笑出声来。
太皇太妃笑着圆场:“快去洗漱,马上要开饭了。”
舒沫陪着他一同进了精舍,见他不时揉搓手臂,忍不住探问:“很难受吗?”
“还好~”夏侯烨摇了摇头。
绿柳捧了热水进门。
舒沫亲自搓了热手巾递过去:“擦擦脸吧,都出汗了。”
“你帮我洗~”夏侯烨站着不动,只把脸探过去。
舒沫瞪大了眼,嗔道:“你多大了,还要人侍候?”
当着丫头的面,也不怕丢人?
“手酸~”夏侯烨抬了抬手臂,振振有词。
绿柳红了脸,退出门去。
“快洗,”夏侯烨催道:“洗完了去吃饭,我饿了。”
“越活越回去了,学会了耍赖,真是!”舒沫无奈地摇头轻笑:“过来吧!”
夏侯烨喜滋滋地弯低了腰,把脸凑过去:“洗干净点~”
“你脸皮这么厚,还怕别人说呀?”舒沫取笑。
“大胆,竟敢辱骂相公?”夏侯烨伸出手,做势要挠她腋下。
“不敢,不敢~”舒沫尖叫一声,扔下帕子转身就跑。
她一头冲出门,恰好迎面走来一群女子,她也未看清来人,顺手就把站在最前的那个扯到了自己身后。
“啊~”那人猝不及防,尖叫一声,往后便倒。
夏侯烨刚一踏出房门,见一名女子倒向他怀里,伸手揽了她的腰,往外一推,叱道:“没长眼睛呢?”
“大胆!”一名身穿绿色劲装的丫头,抢上来扶住那少女,厉声喝道:“竟敢对郡主无礼!”
“寒香,不得无礼~”少女低声喝叱自己的侍女。
夏侯烨眉一挑。
据他所知,在大理敢称郡主的只有一人。
贤王的妻妹,白族土司的次女,木子萱,是先帝亲封的华阳郡主。
舒沫这时才发现被她推出去的,竟是个身穿异族服饰的少女,忙上前一步搀了她道:“对不起,没伤到你吧?”
“我没事,”木子萱抬起头,目光在夏侯烨脸上轻轻一扫,立刻红透了粉颈:“只怪我来得鲁莽。”
舒沫淡淡瞥一眼一旁神色局促的立夏:“有客人来,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奴婢知错。”立夏垂了头,不敢分辩。
这里常有慕玉龙峰景色而来的游客,因此专门建了个四合院,专供携家带眷的游客住宿。一来方便游人,二来也给寺里增加些收入。
千佛寺到底不比普济寺,普济山更无法与玉龙峰的陡峭相比,虽有客房,到底有限。
舒沫细心,提前几日便派了人上山包下了南北两个跨院。
巴朗做事又向来仔细,按理此时早派了暗卫在院外四处警戒,等闲之人绝对无法靠近半步,也因此她才如此大意。
“不怪这位姐姐,是我上山太晚,寺里已无多余房舍,听说南北两院由贤伉俪包下,想着或许能匀出两间空屋,这才冒昧前来打扰。”木子萱忙说明来意。
舒沫脸上显出为难之色,久久沉吟。
匀出两间空房确实不难,但要匀得双方都满意,那就不容易了。
跟他们夫妻二人同住一个院落,一则不合适,二则她也没那么傻,引狼入室。
若要她去跟老太太同住,一则她做不了老太太的主;二则没摸清她的底之前,也不敢冒这个险。
但对方是一个单身贵族小姐,这里又是山上,若不收留她,似乎又太不近人情。
夏侯烨缓步上前,轻揽她的纤腰,淡淡道:“走吧,娘等着咱们开饭。”
他不相信巧合。
然,此次出行纯属家事,事前未透露半点风声,她从哪里得到消息?
“公子请留步~”木子萱情急,略略提高了声音:“出门在外,还请行个方便。”
“抱歉,帮不了你~”夏侯烨半步也不停留,挽了舒沫离去。
“岂有此理~”寒香脾气火爆,在大理向来又是横行惯了的,哪里受得这般屈辱,登时便怒了:“我们郡主好言相商,竟然不识好歹?”
绿柳又岂是个服软的?
更何况,整个云南都是睿王府的封地,自家的山头,她怕谁?
当下气往上冲,冷声回道:“呸!就你这模样还敢称郡主?猪鼻插大葱,装什么蒜!”
夏侯烨淡淡一眼扫过去,她立刻噤若寒蝉。
“木姑娘,”舒沫微微一笑,委婉地道:“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外子同在,不方便邀你同住。你还是请方丈腾出一间禅房吧,我们有自带的被褥,若你不嫌,倒是可以送你两套。”
“呸!”寒香气得脸通红:“谁稀罕你的破被褥……”
“不去吃饭,在这吵吵什么呢?”忽听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舒沫忙迎了上去:“娘。”
太皇太妃一双精明的老眼在几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木子萱的脸上:“哟,好俊俏的小姑娘,哪来的?”
后一句,却是问夏侯烨了。
“老夫人,”绿柳忙告状:“这几个人非要借住,老爷都说了不肯了,她们不依不饶,还打出什么郡主的牌子来唬人!”
这便是绿柳聪明之处,把责任往夏侯烨身上推,不管对错跟舒沫没有关系。
夏侯烨眉心微皱,偷偷掐了她一把。
好哇,如今教得丫头都来阴我?
舒沫暗笑,讨好地挽紧了他的臂。
这哪是我教的?绿柳那丫头本来就精明。
再说,她也不算说谎,这事本来也是你拒绝在先,我只是没有反对。
木子萱上前,施了一礼:“这位就是夏老夫人吧?晚辈木子萱。”
夏侯这个姓太过张扬,因此对外他们只说姓夏。
老太太也是个精明人,先前听绿柳说什么“郡主”心里便有些疑惑,再一听她的姓氏,便明白了八,九分。
白族在云南是大族,人数占了70%以上,夏侯烨要想在云南站住脚跟,白族土司是一定要拉拢的。
眼下不管这位郡主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故意,都是个机会。
“我当是什么事?”老太太轻描淡写地道:“我那还有空屋,若是你不嫌我老太婆闷,就搬进来吧。”
“娘!”夏侯烨低嚷。
“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老太太剜他一眼,淡淡地道:“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既做了好事,又解了旅途寂寞,何乐不为?”
“可……”夏侯烨还要再说。
舒沫悄悄拽他一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为小事同老人争执,凭白惹她不快。
夏侯烨只得悻悻地住了嘴。
“谢谢夏老夫人!”木子萱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听说千佛寺的素菜很有名,木姑娘若有兴趣,不妨一起用餐?”舒沫大方地提出邀请。
木子萱欣然同意:“恭敬不如从命~”
寒香得意洋洋,轻哼一声,昂首挺胸从绿柳身边扬长而去:“木卫,把郡主的行礼搬到南院去!”
绿柳气得牙痒痒,却拿她毫无办法。
那边一行人进到餐堂,分宾主坐下。
寺中僧人送上素菜,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木子萱象是此间常客,对菜式极为熟悉,当下喧宾夺主,不停地为众人介绍:“千佛寺的素菜,以这道佛跳墙最为有名。光用料就有香菇,冬笋,木耳,素鸡,粉丝,萝卜,冬瓜,合蕈,松蕈……”
她这里掰着白嫩的手指如数家珍,一桌人听得眼珠都不错。
舒沫“啧啧”道:“用料这般讲究,便是御膳房怕也做不出来。这和尚的生活,也忒讲究了~”
“何止呀,”傅嬷嬷叹道:“光是配齐这些料,怕就要费十二万个心。别的不提,单说这冬笋吧!如今已是五月,连春笋都长成了竹子,哪里还找得出来!”
“嬷嬷有所不知,”木子萱甜甜一笑:“这玉龙峰顶积雪终年不化,千佛寺靠着这得天独厚的一座大冰库,保存食物却比寻常人家省了不少的事。”
“说得也是。”季嬷嬷点头。
舒沫闻着浓郁的香味,早已食指大动道:“都怪木姑娘讲得这般诱人,害我肚里馋虫造反,咱们开动吧。”
老太太拿了筷子隔桌指着她笑骂:“瞧瞧这小家子气样!象是平日谁亏了你似的!赶紧吃吧!真要饿坏了,有人可不干了!”
“娘,我可什么也没说!”夏侯烨叫屈。
“我也没说你,自个心虚什么?”老太太驳回去。
夏侯烨哑口无言,低头吃菜。
舒沫挟着一箸冬菇,笑眯眯地问:“娘,我们明儿一早要看日出,半夜里就要出发,你要不要一起去?”
“算了,”老太太摇头:“日出哪里没有看的,犯得着巴巴地顶着星星爬山?我一把老骨头,还是在被窝里躺着实在。你们要看,自个去。”
顿了顿,又道:“峥儿还小,山上还积着雪,可不能带着他。”
舒沫道:“这是自然。”
“哦~”傅嬷嬷抿着嘴笑:“夫人原是拐着弯,想让老夫人帮你看着小少爷呢?”
“聪明~”舒沫冲她竖起大挴指。
“瞧瞧,”老太太便回过头,冲她叹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丫头就是个黑了心肝的滑头,成天就知道算计我这老太婆~”
舒沫拖长了声音:“冤枉啊,我哪里敢!”
“冤枉?”老太太轻哼一声:“说是邀我一起出来玩,其实就是缺个带孩子的!指着我老糊涂了,真不知道呢?”
舒沫转过头,冲夏侯烨吐了吐舌头:“不好,被娘识破了。”
夏侯烨淡淡地道:“别想拖我下水。”
“哈,小滑头没了后台了,看你还怎么赖?”老太太幸灾乐祸。
“哈哈哈~”一桌人都笑了起来,笑得最大声的居然是夏侯烨。
“喂,”舒沫鼓起颊,放下筷子:“你不想看日出了?”
“看,为什么不看?”夏侯烨眉一扬,诧异地道:“难不成,太阳是你家的?”
“那你一个人去看个够好了。”舒沫恨恨地道。
“真巧,”寒香忽地插言:“我们郡主也是专程来看日出的。不如……”
“寒香!”木子萱脸一白,急忙喝止。
现场气氛立刻僵冷,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舒沫。
舒沫了然,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端着碗喝汤。
夏侯烨只当没有听到:“你体虚,多喝点汤好。”
“这汤错实不错,给我也来一碗。”太皇太妃朝傅嬷嬷使了个眼色。
“失礼了。”木子萱脸色越发的白,站起来,福了一福:“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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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19提亲2012—12—621:54:37
半夜三更,舒沫被夏侯烨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穿戴整齐向山顶进发。
巴图和巴朗举着火把,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照着路。
山风拂来,火光明灭,映得人影隐隐绰绰的。
越往上走山势越陡,舒沫久未锻炼,加上身体还未恢复,很快便气喘吁吁。
“还能走吗?”夏侯烨停下来,问。
舒沫抬起袖子抹了抹汗:“休息一会吧。”
巴朗不声不响递过来一个水囊。
舒沫道了谢,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笑道:“你真细心,谁嫁给你真是福气。”
忽觉手腕一紧,“哎哟”一声痛呼出声。
夏侯烨冷冷地盯着她:“是吗,我倒没出看来这根木头哪里好?”
舒沫心里好笑,反手握了他的,轻轻捏了捏。
呆子,这种醋都吃?
夏侯烨这才缓了脸色,将她的手合在掌中。
“大哥人虽木了点,胜在忠厚老实,稳重可靠,实实是上佳的夫婿人选。”巴图装着没瞧见两人的小动作,笑嘻嘻地加入讨论:“要不,你给我找个嫂子吧。”
“好呀!”舒沫一口答应,笑眯眯地瞧着巴朗:“说吧,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打听。”
巴朗脸涨得通红,哪里敢答话,偏舒沫坐在石阶上,他又不能走,只好扭过头望着黑黢黢的山坳。
“说嘛,说嘛!”巴图一个劲地用肩膀挤他:“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哎哟~”舒沫乐得捂着嘴笑:“害羞了!”
“大哥不说,我替你说!”巴图把袖子一捋,大声道:“也不需要到处去……”
“二弟!”巴朗一急,猛地掉转身来,一把捂住巴图的嘴:“不许胡说!”
“咦?”舒沫诧异地张大了眼睛:“原来巴大将军有心仪的对象呀?”
她两眼放光,一迭声地追问:“是谁,是谁?说来听听!”
“嗯,”夏侯烨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个家。若真有心仪的对象,不妨说出来。”
“对对对!”舒沫头点得似鸡啄米,眼里凶光毕露:“只要你说得出名字,我一定帮人你做成这桩好事。她要是敢不答应,我就算抢也要抢过来!”
夏侯烨啼笑皆非,冷冷觑她一眼。
这丫头,护犊子的毛病又犯了!
平时吧,就鼓吹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这会子碰上自家人,立刻原形毕露,奉行强盗逻辑了!
“不用抢,不用抢~”巴图笑不可抑,奋力挣脱了巴朗的钳制:“只要娘娘开恩,点个头就成……”
“二弟!”巴朗面色铁青,怒吼一声。
舒沫何等机敏,眼睛眨巴几下,立刻反应过来:“是我屋里的人?”
巴图这回不敢再说话,但眼里那个意思,明明就是了。
这下,连夏侯烨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还有这事?”
“立夏还是绿柳?”舒沫问得更直接。
巴朗好歹是个三品的将军,若是别人,巴图也用不着拐弯抹角来讨。
“嗬!”夏侯烨眉一扬,声音里隐隐有戏谑调侃之意:“眼光倒是不错,胆子却未免太大了些!这不是要剜沫沫的心头肉嘛?”
这两个丫头,打小就跟在舒沫身边侍候,受她熏陶多年,一个圆融大度,一个精明机变,寻常的大家闺秀,只怕还没她们那份见识和气度。
巴朗臊得满面通红,嗡声嗡气地道:“别听他胡咧咧,明明是他自己动了心思,偏赖在我头上!”
“大哥!”巴图一听哇哇叫:“我一心帮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哪!”
舒沫忍俊不禁:“老实交待,你们兄弟俩到底谁动了心?”
夏侯烨一声轻笑,促狭地道:“便是都动心了也不怕,你索性大方些,两个丫头都给了。我也省些事,两场婚事一起办,让弟兄们好好热闹一下。”
“爷!”巴图大力跺脚:“怎么连你也跟着瞎起哄?”
“成亲是好事,怎么是起哄呢?”夏侯烨说着,忽地揽了舒沫的腰,往怀里一带:“成亲的好处,就不用爷多说了吧!”
舒沫用力捶他一记:“放手,也不嫌丢人!”
“爷今儿心情好,”夏侯烨不但不放手,反而揽得越发紧了,笑道:“到底看中谁,赶紧招了,再不说,爷可就替你做主了!”
巴图赶紧大声道:“立夏,是立夏!”
“哦,竟然是立夏?”夏侯烨略感诧异:“还以为你喜欢绿柳。”
他二人一个在内院,一个在外院,平时难得见面,但偶一碰头,总是见二人斗嘴,论起姿色,绿柳也比立夏出挑得多。
虽说那丫头心高气傲,得理不饶人,但是心灵手巧,又精于计算,娶回去当家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巴朗表情一变,默不作声。
“咳咳~”巴图被口水呛到,咳了好一阵,才顺过气来:“我替大哥求的!大哥的木讷配立夏的温柔正好,绿柳牙尖嘴厉,大哥要娶了她,这辈子就惨了!”
“那你的意思,”夏侯烨调侃:“绿柳那魔头,只有你才降得住了?”
“爷!”巴图冷不防被他拿话挤兑,又一次咳了起来。
“沫沫,两兄弟的心意都说了,成不成,你就给句话吧。”夏侯烨冲她眨了眨眼。
舒沫心中百味杂呈,沉吟片刻,缓缓道:“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虽说我能做得了她们的主,总也要你情我愿才过得有滋有味……”
“等等,”夏侯烨取笑:“刚才是谁说的?只要说得出名字,就算抢也要抢过来?怎么,才一会功夫,某人就反悔了?”
“不能反悔呀!”巴图一听着急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瞧在爷的份上,也得答应呀!”
“瞧你那德性~”夏侯烨忍不住叱道:“没见过女人呀?站一边去,别给爷丢脸!”
舒沫一听,不高兴了:“那是,谁有你经验多呀?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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