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峰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去。
他手臂伸出去按在程诺肩膀上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却被她一转身避了过去。
李云峰手臂默默的垂下来,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一层层摊开,推到程诺的面前。
还有一个手机,程坤鹏的手机,一并放在程诺眼前。
纸页上入目的四个大字到底让程诺身体狠狠晃了下。
她几乎站不住,要用了力的扶着桌子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跌倒。
死亡通知。
程坤鹏同志于3月24日14时35分因头部重创抢救无效死亡。
手指颤抖的按在上面的名字上,眼泪汹涌而出。
成串的泪珠低落下来,打在纸面上,将姓名和日期模糊,中性笔的油迹晕成一片。
从出事到现在,不管多恨多痛,她都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被贱人陷害,是她智商不够。
为了贱人哭,那就是她有病。
可是——哥,哥——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妈妈?
你到底——
隐忍而压抑的哭泣,明明声音很低,李云峰却像是听到了被擂鼓击打而出的悲伤。
他就站在她的对面,竟然无法给予任何语言的安抚。
李云峰眼眶也跟着红透了。
她的手臂在颤抖,双腿也在颤抖,程诺抬起眼看向李云峰,她嘴巴张开,想要说什么却到底是说不出来。
四肢在一瞬间所有力气被抽离,程诺只觉得眼前发黑。
“程诺——”
“快,救护车。”
声音在耳边响起,重的让她几乎耳鸣。
意识就在这一刻,彻底的抛离了她。
……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
程诺穿着羽绒服围着围巾带着耳罩和帽子,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程坤鹏一个雪球丢过来直重面门。
雪球碎了,碎雪滑进围巾里,冷的人狠狠一个哆嗦。
程诺气急败坏,她伸手拽开自己的围巾气的几乎跳脚,“程坤鹏,我感冒了,老妈说了不让我玩雪,你还阴我!”
“这你就不懂了吧,瑞雪兆丰年,老师说下雪的好处就是空气里的细菌和病毒都被杀死了。等你身上的细菌和病毒也被杀死了你感冒就好了,我这是帮你。”
“鬼才信你!”
程诺大声吼,不甘示弱的团了几个雪球追着他跑,狠命的追,追的他在雪地上滑倒摔的四仰八叉。
一阵风吹过来,程诺狠狠的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然后第二天她的病更严重了。
病毒性感冒,竟然转到眼睛上,有一个眼睛肿的核桃一样竟然快要睁不开了。
只能躺在床上挂水。
程坤鹏被老妈狠狠教训了一顿。
然后他垂头丧气的站在程诺病床边,“我给你两个雪球,让你报仇。”
“雪球呢?”
他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掌心张开。
里面真的有两个雪球,不过因为室内的温度有点高,已经融化了很多。
程诺看着,突然一把抓过来塞进了他的领口。
程坤鹏立时哭天喊地了,“程诺你来真的?”
“我就是按照你跟我说的做。”
“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啊。”
“我必须当真啊!”程诺弯唇而笑。
那一年,她七岁,他九岁。
程诺醒来的时候是在病房里。
因为回忆心情微微上扬。
程诺抬头望去,天花板的灯光亮的刺人眼睛。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有些事终究会成为回忆。
可未来,再不给她任何机会制造新的回忆。
程诺动了下,她想坐起来,手臂被人抓住。
“别动,在输液。”
穿着护士服的小护士在帮她调整点滴的速度,看到她要动慌忙抓住她的手。
程诺四处望过去。
很简单的病房,看不出任何破绽。
原来,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
她没有被判刑。
哥哥也还好好的。
门在此时被推开。
听到声音程诺扭过头去,李云峰正推门进来,不过一晃眼的瞬间,程诺还是看到了站在病房外值守的警察。
程诺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所有的幻想都止步于现实。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跟她说,诺诺,你要嫁人,哥帮你准备嫁妆。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得瑟,谁这么有眼光看上我妹子?
为了妈妈的医药费,她几乎崩溃,又是谁曾经在她耳边说,诺诺,有哥在。
我不想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不求你为我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希望,我哥在。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无法止住,就像是坏了的水龙头,打的开却关不掉。
“程诺,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李云峰站在她的病床前,“医生说,你怀孕了。大约有两个来月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然动了下。
程诺眼睛睁着,她没说话,李云峰竟然一时看不出她的情绪。
“你可以申请取保候审。”
程诺还是没说话。
她的眸光平静的近乎残忍,她微微偏头,开口时声音沙哑到极点就像是嗓子被划过一样,“告诉我,我哥是怎么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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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各位,今儿的字数有点少。老妈又住院了,我得从医院回来才能码字,妞们将就看吧。这章四某人眼泪哗啦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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