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徐贵妃如此得宠,如今膝下尚无子嗣,听说她经历两次小产之后,身子便不再适合生产。南宫信唯一的皇子,也是虹妃入宫前生下,如今已三岁有余。</p>
想来这后宫荣宠自然与前朝的权势脱不了干系,那徐贵妃的父亲乃是先帝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如今她的哥哥也封了大将军,朝堂之上,徐家恩泽最盛,无人可及。</p>
华桐又听她说道,“陛下朝政繁忙,抽不了身来向母后请安,还请母后勿怪。”她这样子倒是极为识大体,虽然南宫信来得少,但她每日必定前来请安。</p>
南宫信并非太后所出,生母淑妃已离世,如今她亦将他视为己出。他专心朝政她并不见怪,有没有请安倒是无妨。不过她经历了先帝,清楚当一个好皇帝,必定会偶尔冷落了这后宫的人,其实苦的不是她,而是徐贵妃。</p>
当下立即赞到,“哀家无碍,倒是你,越发识大体了。”</p>
她起身缓缓福了福身,她已过来好一会儿,这时便要回去。莲步生香,缓缓地走出仪元宫。华桐望着她,外面的阳光照在她的锦衣之上,是那样熠熠生辉,忽然之间,她觉得她有母仪天下的威严。</p>
“丫头,陪哀家到外头走走。”</p>
华桐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太后,俩人缓缓地出了仪元宫的寝殿。</p>
外面阳光烂漫,没走几步就生出薄汗,她扶着太后在凉亭坐下,自己接过她身旁宫人的扇子,站在她身旁忽忽悠悠地摇着。</p>
夏日阳光充足,寝宫里到处明晃晃的一片,亮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微风轻暖,让人困意十足。</p>
远处池塘上的荷开得正盛,亭亭玉立,粉白粉白的朵夹在碧叶之间,微风拂过,轻轻颤动,似乎夹带着一股淡淡的香。</p>
她缓缓地握住华桐的手,嘴上挂着一抹微笑,轻轻地说了声,“真是人比娇。”</p>
华桐微微低下头,笑着说道,“您就会取笑奴婢。”</p>
太后的脸上笑意更深,“如今也就只剩下一桩心事了,了却之后,便可无忧了。”</p>
华桐想她说的应该是南宫宸的婚事,他已经到了弱冠之年,早该婚配,却因为宫里的诸事一延再延。就连他七弟南宫栩,也都娶了连城。</p>
说起连城,虽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不过那日听琉璃说,她已经有孕在身,南宫栩紧要得很,不让她随意外出。</p>
她听到这个消息是那样高兴,心里想着等过些时日再去看她,如今也耽搁了。</p>
听得太后缓缓地说道,“宸儿是极为聪明之人,也极为忠孝正值。因此但凡遇到事情,他的聪明便派不了用场,反倒是这忠孝正值误了他。”</p>
她的眼底带着淡淡的哀伤,似乎在担心一些事情。华桐想着南宫宸与先帝之间的芥蒂,想着南宫宸被幽闭的日子,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p>
有些事情,明知道是忤逆的大罪,他依旧要坚持心中所想,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如今朝堂之上已不再是先帝,也没有人会懂他,倘若有一天他依旧脾气不改,恐怕落得不好的下场。</p>
太后所担心的正是此事,有时候他就是太执拗,宁可死也不愿违背自己的心。以前尚未进宫的时候,先帝想替他先定下亲事,他执意不肯,说出长篇的大道理。</p>
当时姻亲的人是沈国公的孙女沈世姬,听说她是一个才华横溢之人,想着俩人兴趣相投,必然能结为琴瑟之好。没想到他听说之后,断然拒绝,让沈家好没面子。再后来,又有人上面说亲,也都是一些世家的女子,他却一一拒绝了。</p>
有时候,长辈们都不懂南宫宸心里装的是什么。年纪到了就该定亲成婚,他却执意做些悖礼之事。早年他在皇城作赋论诗一举成名,之后人人都知道了逸王府的六公子南宫宸。</p>
先帝多次想在宫里为他谋个职务,他却一再拒绝。为此不知道被他打了多少次,于是在百姓心中,便成就了如今的潇洒不羁的南宫宸。</p>
后来百般无奈,谋了个少师,给太子教授课业。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就答应了,当时太后问他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因为小简像恒弟。</p>
华桐听着太后叙说着南宫宸的旧事,更加明白他的秉性。她以前只知道他把小简当成亲弟弟,却不知道,他把对南宫恒的感情都放在了小简的身上。</p>
她心里暗暗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名动皇城,当时闺中仰慕他的女子肯定特别多。虽然太后一言带过他拒绝婚配之事,想来那逸王府的大门,定是被踩烂了。</p>
如今他们相遇相识相知,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如今只盼他安好,朝中不再生事端。</p>
太后依旧握住华桐的手,淡淡地说道,“日后你在他身边,可得帮哀家多警醒他几句。他视荣华富贵为浮云,只因他没有遭遇过百姓的困苦。他也一向都不争不抢,这般身份便好。不求他功名赫赫,却怕他着了小人的道。”</p>
皇太后终于说出她心里最担心的事情,经历了前朝,她们早已心知肚明,这朝堂的风云变幻,已不是一人能左右。一朝荣宠便能一步登天,但若走错一步,便是无尽的深渊。</p>
华桐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放眼望去,在日光之下的草木是那样生机繁盛。可在这生机繁盛的景色之下,却藏着可怕的杀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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