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见过。”</p>
“可我不认识暮非。”</p>
月牙面具落在脚边,暮非拂过拇指上的青铜扳指,眼底掠过一丝沉重。</p>
一如当年,他是被狂风肆虐的海燕,颠沛流离,她是任猎鹰驰骋的晴空,眸含乐土。</p>
只此一眼,他便再也不想移开视线。</p>
所谓名字,不过是南氏的一种荣耀,也是他一生难以挣脱的枷锁。</p>
他是南城雪,是万人敬仰的冥皇,所以他不配去选择自己的人生,不配去获得憧憬的自由。</p>
一切的一切,只允许自己在梦中红尘逍遥一回,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今夜再梦一回吧!</p>
“不。”</p>
一枚绯红的烟绽开在他的身后,暮非缓缓回眸,笑容恍若三月暖阳,一下照亮了她心底的阴霾。</p>
“在下北冥,南城雪。”说着,竟从袖中取出一根略微残旧的桐簪,“当年龙漠一战,是你输了。你说八个月后来找我,如今已经八年过去了,这一回,是你食言了。”</p>
“抱歉,发生了些事。”眼前烟堙没,离墨唇角挽起笑意。</p>
“我会一直等。”</p>
“南城雪。”右手渐渐握紧,腹部传来撕裂的隐痛,离墨却笑的愈加明媚,“我叫,年年。”</p>
“年年?”</p>
“恩。”</p>
人生若只如初见。</p>
一晃八年,她从生走到死,又从死走到生,八年前她和他订下婚约,她却不辞而别。</p>
八年后,他既往不咎,依旧一眼认定她。</p>
难道真的如明川当年所言,是她眼瞎爱错了人?</p>
*</p>
人海如云,一片迷醉。</p>
整个忘忧院欢歌笑语不断,大厅内盛宴款款,热闹非凡。</p>
舞台上,红梅正表演着近日新钻研出的剑舞——十面埋伏。</p>
一人戴着白色哭脸面具,全身笼在黛色斗篷中,侧身抱着琵琶坐在舞台的阴暗一角中。</p>
苍白瘦削的手轻捻着琴弦调音,那手指上扣着一枚血石银环,似那年龙漠喷涌的夕阳。</p>
稍稍转轴拨弦,曲子正式开场。</p>
雄浑壮阔的音律自指尖流泻,而他不远处,红梅一身劲装手中双剑回旋,她舞姿刚中带柔,剑光掠影间,勾的人神魂颠倒,挪不开视线。</p>
不过几个剑舞动,便已是华丽逼人,大气朗朗。</p>
“真是清歌绕梁,妙舞逶迤呐!”</p>
贵宾佳座上,层层纱幔垂落,凌鸿煊慵懒地依靠在玲珑软榻上,唇边笑容诡异,他抬手指向弹琵琶之人,懒懒回眸道。</p>
“这曲子,他何时学会的?”</p>
“回九皇子。”身后走出一位侍卫,躬身答道,“他一直都会,属下从未见他学习过。”</p>
“哦?”</p>
凌鸿煊眼底微讶,漂亮的叶眉挑起,看向那黛衣人。</p>
只见他走至红梅身前抬起一腿,就这么屈膝凌空半坐,琵琶侧抱枕在大腿上,身后红裙摇曳,水袖飞舞,他兀自冥坐,竟有种敦煌飞天的妙处。</p>
“这曲子可是龙漠所有,千邪何时去过那里,难道他是无师自通不成?”</p>
侍卫一愣,因对舞乐一窍不通,一时不知该答什么话,可九皇子嚣张蛮横,正急得冒冷汗时,却听他笑嘻嘻道。</p>
“也罢,这曲子倒是不错,很应今个的景呀!”凌鸿煊不再追究,托着腮凝思道,“叫什么来着?十、十面……”</p>
“十面埋伏。”</p>
侍卫凑上前好心提醒,却被猛地挨了一个暴栗,耳边响起少年骄纵的怒喝,“本王又不是草包,想的起来,要你瞎操心!滚下去!”</p>
“是是是!”</p>
侍卫眼中大骇,刚欲全身而退,却又想到刚才有人快马加鞭送来一封密报,只好硬着头皮又凑到凌鸿煊耳畔低语了几句。</p>
“给本王看看!”</p>
侍卫话落,凌鸿煊眉眼一厉,全无之前的虚浮之气。</p>
此刻大厅歌舞升平,百人喧哗,谁也没注意到凌鸿煊接过字条后,眼底一抹阴寒一闪即逝。</p>
*</p>
皇城,紫竹阁</p>
东方天际泛出鱼肚白,初阳穿雾而出,叶影婆娑,风刮过竹林发出萧索的声响。</p>
长孙一凡穿着黑金长袍站在书桌前,飞快地写下一封信,他落笔苍劲,力透纸背,字里行间里充斥着浓烈的野心,而信的最末,却用了最工整的字体:</p>
“尚欠东风,愿帝君相助,若蛊毒一成,即灭长孙一澈!”</p>
他搁下笔走到内院,余光扫过身侧的紫竹林,冷声。</p>
“刑风。”</p>
刑风,前千叶门排名第四的鬼杀,也是长孙一凡最得力,最完美的杀人利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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