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个江湖女子在你们家?莫不会是客人?”黛玉道。
盈晗叹了口气,“客人倒不怕,只怕是那个姓上官的女子。娘说的对,江湖女子到底不比门户里的姑娘纯良。我七哥心最善,谁也不知那女子的底细。本来还以为你是我的小七嫂,现在只能叫你一声林姐姐了。你若真是我的七嫂该多好,不是七嫂,是六嫂也好得很。这样反倒省了我去看你。若你回了扬州,我便见不着了。”
回了扬州,便见不着了?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黛玉心里不由一阵惆怅。自己迟早要回扬州去,那姑苏的人,便都见不着了。叶孤城也是吧……
话正说着,马车便停下了,只听外头玉楼骑着马,到窗边,对里头的人道:“到了,下来吧。”
黛玉下了马车,抬起头,正见一处雅致楼阁,上书三个小篆:百楼。两边皆是商户,这么一处宁静的养小楼,反倒坐落于姑苏城最繁华喧闹的地段,倒真是应了那一句话: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能于喧闹红尘中,觅得自己一方宁静的人,足见内心也如此。黛玉不由在心底对这位七公子赞许道。
忽然,扑棱棱地从不远处飞进来一只鸟儿。那晗儿仰头,“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进七哥的小楼里了。快去看看去!”说着便拉了黛玉一起上了小楼。
“七哥!我带林姑娘来了。”盈晗上了小楼,却惊诧地发现小楼里除了满楼,还有另外一个女子,不由惊道,“七哥有朋友在此做客?”
满楼走了过来,笑道:“她是我的朋友,她叫上官飞燕。原来我的‘小侄女’也来了。”
黛玉不由一笑,这个七公子倒丝毫不介意自己如是称呼。又不由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鹅黄色罗衫,灿若桃。她姓上官,想来便是家人口中的上官姑娘了。
“咕咕。”只听得两声鸽子叫,黛玉的目光落到上官飞燕的手上,她的手里竟捉着一只白鸽。
“原来你就是上官飞燕。”盈晗瞧着她,认真打量了一番,道,“昨儿我见过你,你从我七哥的院子里出来,后来翻墙走了。”
满楼不由一怔,“飞燕,你昨日来寻过我?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只见上官飞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想着如何作答。那头盈晗却已又开口道:“我看见飞燕姐姐昨儿手上好像拿了块牌子。那上头的字我认得,是青衣楼。青衣楼是什么楼?可是听戏的地方?七哥要带飞燕姐姐去听书?为什么不带晗儿?”
黛玉看了看那鸽子,心下思忖道:这鸽子脚上绑着字条,同叶孤城早上打发人送来的那对儿鸽子一样,应是传信用的。这女子紧紧抱着那鸽,生怕旁人夺了去似的。目虽明,却暗藏着些算计,难不成夫人说的对,她竟真是别有居心了?
“姐姐的手中有一只鸽子。”盈晗好奇道。
满楼叹了口气,神色稍稍凝重地道:“飞燕,每回鸽子来的时候,你都同平常不大一样似的。你可是有什么事情?不若让我来帮你。”
上官飞燕突然神色一紧,旋即娇嗔道:“不行,我不给你。”说着,便放了鸽子飞了出去。
盈晗凑近黛玉,低声道:“林姐姐,我不喜欢这个飞燕姐姐的眼睛。”黛玉轻声对盈晗道:“方见人第一面,莫要如此说人家。”
盈晗点了点头,只听一阵欢快的脚步声,顺着小楼而上。人还未到,便已闻声,“满楼,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本来给你带了壶酒,正愁没有下酒菜,就看见一只肥鸽。”
来人正是陆小凤,只见陆小凤的手中提了一只鸽子,竟是方才上官飞燕放出去的那只。上官飞燕惊得容失色,“你……陆小凤,那是我的……”
陆小凤,好端端的,怎么有个男子会叫凤?这名字倒是有趣。黛玉不由对盈晗笑道:“我今儿同你是来错了,你们都认得,只我一个新来客。我只管移了盆兰儿便走,莫要叨扰了你们叙旧。也省得你这丫头帮着家里欺生了。”
满楼淡然一笑,“林姑娘说的哪里话?这里头除了我与陆小凤是多年好友,飞燕同晗儿、陆小凤皆未见过,也就称不上是旧友了。”
黛玉道:“是我的不是了,方才听闻上官姑娘对陆公子直呼其名,想来上官姑娘日前许是认识陆公子。原也是素未相识。”
满楼眉微蹙,“飞燕,你好像确并未见过陆小凤。怎知他便是?”
“我……”上官飞燕咬了咬唇,定了定神,“先前听你说过,你有个朋友,长着四条眉毛。我猜他便是了。”
“原来如此。”满楼点了点头,又对陆小凤笑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朋友,上官飞燕。昨日寿宴过后,我便没有遇见你。你去了哪里?怎连酒也留不住你这个酒鬼?”
陆小凤一摆手,将那鸽子掂了掂,“还不是因为碰到了那个姓薛的傻公子。”
“哦?你也遇上了他?”满楼哑然,“我想,他遇上了陆小凤,定是不大好过了。”
陆小凤讪笑道:“我只是带他去了一个好地方,叫司空那个灾星易容一番,哄哄他。这会子只怕已被灌醉了,也该叫他长长记性。知道哪些人该招惹,哪些人不该招惹。这鸽子,炖了吧。全当我给上官姑娘的见面礼!”
黛玉忍俊不禁,这可真真是个借献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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