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有些害怕,向邵素背后躲了躲,邵素攥着她的手,抚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抬起头,彼时,两人不过几丈之远,遥山叠翠,远水澄清。奇绽锦绣铺林,嫩柳舞金丝拂地,便这样彼此遥望着,一个面容冷峻,气势雄伟,一个却人静如菊,神情淡淡,仿佛这是最寻常不过一次邂逅。
萧禛眯起眼,很多年了吧,那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在舍弃他私奔之后,便再也没有信息,他恨过痛过,生死轮回一圈,却又在宿命里重逢,原本想着这是一个姜子牙马前泼水的故事,可是……
她居然如此……
居然如此……
萧禛停驻马头,低头高高地俯视着那女子,摸样还是那样的摸样,只是穿越了岁月的淬炼,显的越发秀气夺人,而那神情……
从前那个柔弱无助的扶柳忽然不见了,眼前这个淡淡的微笑,冷然的眼眸,挺拔的身姿……到底是……
“萧大哥,这鸟地方有什么好?”萧生背后传来一声粗豪的声音,众人抬头望去,见正是那满面横肉的彪形大汉,正瞪着一双虎目,不耐烦地左右环顾。
“大将军好。”邵素恍然未闻,迎着阳光微微一笑,盈盈万福,仿佛初识般礼貌而客气,淡定自若的神态里,再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萧禛皱了皱眉,难道她……真的不是邵素。
“萧大哥,婆婆妈妈实在不痛快,老子先……”那粗豪男又开口说话,忽听一声呵斥“李壮!”乃是左边马上那文士男子忽然出口,见众人望他,微微一笑道:“在军中野惯了,让大家受惊了,大将军……”
萧禛“嗯”了一声,扬起头道:“今日狩猎过来,恰经此处,想着蕴儿在此研读,便来叨扰,还望夫子见谅。”声音十分冷冽倨傲,含着虎虎之威。
“大将军到寒舍,元英荣幸之至。”邵素秀眉一挑,风淡云轻道:“蕴儿,还不过来见过义父……”
谢蕴“哦”了一声,规规矩矩行礼道:“义父。”说着忽然抬头道:“义父来恁地也不打个招呼,吓了蕴儿一跳。”说着,做了鬼脸。
大将军素来性子威严,那文士见这丫头如此大胆,怕萧生发怒,忙咳咳了两声道:“夫子,好,在下窦章。”说着对萧生道:“大将军,下马吧。”
萧禛一言不发,下了马,那眼眸已然死死盯着邵素,众人见了,不由面面相觑,夫子美貌,大将军见色心动也能理解,可这越发冷峻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面对着那黏在自己脸上的眼眸,邵素只面色如常,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大将军,窦先生、李将军院里请。”
“好说,好说。”窦章听过大将军说起过邵素,那试探之计便是他出的,现在距离近了,不由拿眼上下打量着眼前女子,心中暗暗吃惊,萧禛口里的邵素,是楚楚动人的小白,可眼前女子却宛如苍松,眼眸清澈,晶莹剔透,断断不像那与人私奔无知妇人……
这……
难不成真的认错了……
那可是笑话了……
一边忖度间,一边被邵素请进了正堂,因书院大多是女子,因此只有邵素来作陪,方才听到传唤时,张嬷嬷已经备下了宴席,只是事出仓促,并未准备妥当,只得让几个人先在主位坐下,丫头上茶,邵素陪坐,谢蕴侍立在旁。
萧生坐在主位上,气势威严,面色冷然,一言不发,窦章正琢磨如何开口,忽听李壮嚷嚷道:“我说,有没有酒肉啊?只喝茶要淡出个鸟儿来,大哥,好容易出打猎,却跑到一堆妇人堆里,看着就心烦……”话音未落,脑袋被窦章打了一下,道:“休得胡言。”
邵素却向窦章笑道:“无妨,无妨,倒是慢待了李将军,张嬷嬷,现下把酒席上了吧,”顿了顿又道:“酒肉多给些。”张嬷嬷答应一声,出去准备。
窦章见邵素做事有条不紊,看着他们的眼眸也十分淡定清亮,越发觉得认错了人,深悔此行,暗暗决心回去之后,一定劝大将军把这事放下,本来就事务繁忙,却心思去算计对付一个女子,这不是无聊吗?
“义父,你既是来看我的,恁地不说话。”谢蕴站在邵素旁边,侧着头,眨着眼睛,笑嘻嘻道。
说了也怪,别人都怕大将军,跟萧禛说话,都规规矩矩肃着脸,唯独谢蕴,那精致淘气虽然收敛了些,却依然不改起本色。
萧禛望向谢蕴,威严的脸上才缓了缓,点了点头,徐徐道:“蕴儿都在这里学了什么,不放给义父论道论道。”忖了忖,又道:“要背就背唐诗三百首吧。”说着,阴森森地望向了邵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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