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皇城已然日暮西斜。在落日的余晖里,这座气度恢弘的宫殿仿佛披上了一层绛色薄纱。
袭人说,只有帝后大婚的时候,皇后的凤舆才可以从南五门中的正大门“丹凤门”沿着中轴线进入内廷,入主中宫。言下之意楚瑜不过一“妾”,自是走的偏门,东五门中的“凌霄门”。说完自觉有些妄自菲薄,遂朝楚瑜赧然一笑。楚瑜自然志不在此,亦早已不辨西东,对她做了个“安啦”的手势,要她不要介怀。
曾经她已然是糟糠正妻。然则自古以来,男人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楚瑜信手撩起了轿帘,打量起黄昏中这座长乐未央的宫殿——未央宫。不若常见的北京故宫的金瓦红墙,这洛城皇宫朴拙而威严,走的是粗旷的路线。以红、黑为尚,均由平地筑起高台,再在高台上修筑宫殿。从凌霄门入了未央宫,楚瑜顿觉“一入宫门深似海”之感,瞬时各种宫心计、各种金枝欲孽、各种步步惊心……
颦眉之际,远处响起鼓声,楚瑜循声望去。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宫墙让她顿生畏惧。“金吾卫已擂响含元殿鼓楼上的暮鼓,宫门即将关闭。”抬望眼,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坐在马背上睥睨而视,一裾衣摆,雅绿镶金丝。楚瑜还在琢磨着他这一番话,男子朝楚瑜儒雅顿首,继而翩然离去。看这气质风度,便是传说中的叶扁舟了罢。
楚瑜放下轿帘转而对袭人道:“袭人,你朝思暮想的心尖少年果然粉雕玉琢,着实惹人!”袭人可受不了这般露骨火辣的言语,脸上滚烫,连一向矜敏的无缺此刻也低头偷笑道:“可是那一叶扁舟不是?”楚瑜盯着袭人,故意拉长了声音:“驾一叶之扁舟,举‘芳心’以相属。”两人讶异询问自己的小姐从哪里习得这般怪异言语。楚瑜闹着要继续猜枚,成功转移了两人的疑心,否则,何从与她们解释苏东坡?
寂静了片刻的轿上又继续闹腾起来。楚瑜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猜着无缺手里的瓜子是单还是双。袭人输了,被楚瑜贴上了张画了乌龟的纸条。自然楚瑜脸上也被贴上了不少的乌龟。一轿子的喜乐,穿梭在太液池边,回荡在这未央宫雄浑的空气中。
突然,轿停下了,轿门被打开,出现了那张楚瑜惊艳过、思念过的脸——高承瑾,用她最狼狈不堪的模样,在这最猝不及防的时间。突然比忽然冒失。忽然有一种疏忽惊喜的浪漫,突然则是硬生生一个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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