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脸上是一点修饰也无的失望。她本就不喜欢碧云,一听碧云难以有孕,根本就顾不上考虑碧云的心情,直接表现出失望与焦虑。
碧云一听这消息如被轰去魂魄一般,简直就像当年听说云澹要与华滋成亲一样让她不知所措,又绝望,再加上众目睽睽,又是自己婆婆当众的嫌弃,就更伤心难堪。她一直幻想自己与云澹会儿女成群,承欢膝下。第一次,她有了因果报应的想法,是不是注定云澹就不属于自己?这是不是老天惩罚自己从华滋那里抢走了云澹?可是,可是自己跟云澹才是两情相悦呀?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不才是第三者么?
华滋赶紧上前扶着蒋夫人:“伯母也不要太着急了,胡大夫不是说先吃药,也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碧云甚至不记得云澹是怎样回来,又是怎样一道与自己送走了蒋夫人与华滋。她不敢看云澹,她突然无比恐惧与害怕,她不知道云澹是否还会爱这样一个不能生孩子的自己。
蒋云澹心里也很难受,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认为理所当然碧云会帮他诞下他们的孩子,可是他也知道,这时候碧云更难受,更无助。
蒋云澹屏退了众人,将碧云揽在自己怀中。碧云的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衫。“你放心,没事的,先吃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蒋云澹一面抚着碧云的背,一面安抚她:“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一样爱你。”
听到这里,碧云不由更为伤心,又稍有些放心,低低哭出声来。她从未想过自己与云澹之间,竟会出现这样无法弥补的缺憾。
华滋坐在窗前,与茜云说话:“都办妥了?”
茜云点点头:“上回蒋夫人来的第二天,我就按照小姐说的找到了胡大夫。他起初是不愿意,架不住价钱够高。”
华滋还想说点什么,却有下人来回说:“司令来了。”
于是两个人停了话,走出来。
江承临的脸色有些阴沉,一看到华滋却又露出了些喜色,目光不自觉就在华滋的肚子上停了一下。
华滋请了进来,茜云却倒茶。
“今儿我听见府里有哀嚎声,声音太凄惨我也没上前,省得看见不好的画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承临的眉头又皱了皱,“惩戒两个士兵而已。”
“为了何事?”
“抽鸦片,他们不仅自己抽,还在军队里卖鸦片,引诱其他士兵。”
“鸦片!”华滋不禁有些吃惊,记忆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昏昏暗暗的房间里,好闻的令人欲醉的味道,和床榻上燃起的一个有一个水泡。
“梧城何时也有了鸦片!”华滋忍不住说道。
“他们以前在外面就抽,私自带来这里的,后来找船队的人偷偷从省城又带了些。”江承临有些烦躁:“他们一发了饷就托人带这个,也不想想,一个月饷银还不够三天大烟钱!”
“鸦片这样贵!”华滋又有些吃惊。江承临看华滋的表情有些奇怪,遂说道:“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只管养好身子。”
江承临走上前,摸了摸华滋肩头:“立秋了,眼看着凉起来,早晚要加衣。我明儿叫裁缝来,再给你做些宽大的袍子冬衣。”江承临向下牵住了华滋的手:“看,果然手凉了吧。你安安心心在这里住着,往后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家人,我都会看顾。”华滋的手被大大的手掌包裹,她只感觉到掌心里粗糙的老茧。
晚霞烧透了天空。
上床前,华滋嘱咐茜云:“明儿请二娘过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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